“怎麼了?”

    祁遇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還遞來了一瓶剛剛擰開的礦泉水。

    宋簡意咕咚咕咚地灌了大半瓶,這才掩住了心口升騰而起的悵然。

    再看向祁遇的時候,又是那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子。

    “這裏好美啊!遇神,你來海邊拍過戲嗎?”

    “嗯。”

    “真不錯。”

    她轉了個身,向着燈塔下的老房子走了過去。

    祁遇看着她的背影,劍眉微蹙。

    老船長家的房子有四五十年的歷史了。

    斑駁的外牆上有海苔的痕跡,貼在蜿蜒到海面的臺階上,彷彿是一座從深海里延展出來的古老建築。

    宋簡意走到門口,輕輕地敲了敲木板門。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拄着柺杖的老爺子闌珊走來。

    看見宋簡意和身後的祁遇,愣了一下,隨即就是爬上眉頭的不耐煩。

    “不做節目不需要照顧!你們少來我這兒假惺惺!”

    轟!

    木板門應聲關上,一點反應的機會都不給。

    宋簡意眨了眨美眸,回頭看向祁遇,發現遇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罵給整懵了。

    【節目組沒跟老船長談妥嗎?】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任務根本沒辦法完成啊!】

    【可憐我的遇神,出道這麼多年來,還沒喫過這樣的閉門羹呢!】

    【老船長的事情我聽說過,節目組安排嘉賓上門,也是想幫他疏導疏導!沒有惡意的!】

    【可是現在連門都不讓進,怎麼辦啊?】

    “宋老師!”

    看宋簡意轉身就走,跟拍PD給嚇了一跳,以爲她是給氣到了,要打道回府呢!

    連忙拿出手機來給嚴導打報告,卻見祁遇的手按了過來。

    酷帥的男人下巴微微往前一努,示意他看過去。

    只見,宋簡意吃了閉門羹之後,果斷地走到了海邊。

    也不知道在找什麼,來來回回好幾圈之後,這才拎了一個小東西回來。

    【那不是海螺嗎?早上浩子玩過!】

    不過,邱天浩是將海螺放到了耳邊傾聽,宋簡意卻是一番搗鼓之後,放到了嘴邊。

    她紅脣嬌巧,輕輕貼在海螺上時,只聽得一陣悠揚的樂聲捲起澎湃的海浪,瞬間讓人激動萬分。

    【這是螺號!】

    【我去,宋簡意還會吹螺號啊!】

    【聽聽這熟悉的聲音,小螺號,滴滴地吹,海鷗聽了展翅飛……】

    木板門又打開了。

    老船長杵着柺杖,瞪着眼睛站在門口上。

    海風飛揚中的女子穿着潔白的襯衫,揚頭吹響螺號的樣子讓他溼潤了眼眶。

    “誰讓你吹的?”

    “臭丫頭,你給我進來!”

    他的柺杖敲得木板門咚的發出巨響,嚇得彈幕前的芋粉都緊張了起來。

    【遇神,怪老頭兒沒叫你,你別去送人頭啊!】

    【遇神,這個怪老頭子會打人,快跑!!】

    可是,宋簡意還沒邁開腳步,祁遇卻已經率先走在了前頭。

    進屋後,像是不經意地擋在了宋簡意的前頭。

    老船長氣呼呼的:“有沒有人告訴你,這裏不準吹螺號?”

    宋簡意:“爲什麼?”

    “因爲您夫人嗎?”

    祁遇看到了牆面上的照片,那是老船長年輕時與夫人的結婚照。

    那個穿着小洋裙依偎在老船長懷裏的女人啊,目光繾綣,溫柔深情。

    可是,那樣真摯的愛情,最後卻敗給了殘酷的現實。

    老船長常年出海,一年回不了幾趟家。

    船長夫人天天拿着螺號站在這高高的陽臺上眺望着遠方,螺號一遍遍地吹響,卻始終喚不來等待的愛人。

    再回首,已是人老珠黃。

    船長夫人病重死了。

    而老船長收到消息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卻是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幫忙料理了後事的晚輩說:“姑姑臨終的時候還緊握着那個螺號。她說你誇她吹的號子最好聽了。她還想再給你吹一回,可惜,沒有機會了。”

    孤僻的老船長潸然落淚。

    看着宋簡意手中的螺號,哆哆嗦嗦地伸過手來。

    “老太婆走了。她說等我回來的時候,要給我吹螺號的……”

    “對不起!”

    宋簡意不知道這一段故事。

    她以爲,住在海邊的人跟她一樣,都喜歡聽這可愛的聲音。

    可是沒想到……

    “丫頭,再給我吹吹吧!”

    老船長看了看她的小螺號後又遞了過來。

    滄桑的眼眸裏寫滿了期盼。

    宋簡意:“好!”

    她拿起螺號,一遍又一遍。

    老船長坐在他的搖椅裏,手指頭輕輕地敲打着扶手。

    彷彿,那是他老伴爲她奏響的樂章。

    【太好哭了!嗚嗚……】

    【寶,別吹了!你把我的眼淚都吹氾濫了!】

    【原以爲這是個歡樂的直播間,哪知道……】

    【咳咳!】

    觀衆們抽出紙巾,正要擦拭眼角的淚水。

    忽然,鏡頭裏的宋簡意停住了號聲,衝着老船長伸出手去。

    “做什麼?”

    “我吹螺號是要收費的!”

    【咳,眼淚都給你吹出來了!結果你要收費?】

    【收啥費啊宋元寶,你做個人吧你!】

    可是——

    宋簡意看着老船長錯愕的眼眸。

    “遇神,我剛吹了多久?”

    “十分鐘。”

    “按一分鐘一塊錢算,您得給我十塊錢!”

    【噗!十塊錢你也好意思開口?】

    宋簡意將手掌攤在了老船長的面前,壞笑道:“或者你沒現金,給我點院子裏的青菜也行!”

    “想得美!”

    老船長噌的一下就坐直了起來。

    剛剛還無比悲傷的老頭兒,這會兒給宋簡意氣得活力滿滿。

    “臭丫頭,我警告你啊!要錢可以,但不準動我的菜園子!”

    “你一個人又喫不完!”

    “我的菜園子就不是種來喫的!”

    老船長氣呼呼的,像是深怕宋簡意真的會跑到他的菜園子去摘菜,忙戒備地揮了揮手:“走走走,你們可以回去了!”

    “那不行!節目組給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宋簡意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漂亮的眸子悄悄地給祁遇打了個暗號。

    祁遇早看出來了。

    老船長思鬱成疾,不轉移一下注意力,遲早會倒下的。

    所以,眼看老人家氣呼呼地向他看過來,他表示“拿她沒辦法”地攤了一下手。

    帥氣的動作,讓彈幕裏響起一片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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