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當年,我都打算輟學了。是他,來我們山裏散心的時候聽到了我的故事,勸我不要自暴自棄。
他說,他也是在絕境中行走的人啊!
他說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後來,他贊助了我的學費,幫我醫治了爺爺奶奶。
我一直都知道他在研發假藥的事。
可是他從不讓我插手。
他說我的父母一定不希望看到我的雙手染上污垢。
可是沒有他,我就是個在山裏玩泥巴的粗人,又能體面到哪裏去呢?”
“大小姐,我很抱歉,老董事長走的時候我沒能陪他一程。
但是現在……”
忽然察覺到拘留室的窗外有幾道陰影,揹着光悄悄地灑落在窗邊。
他勾脣冷笑了起來:“現在,就當是我爲了守住他辛辛苦苦創立下來的齊聲集團吧,宋簡意利用股東的身份威脅我幹這等危害集團的事情,我有責任,也有義務站出來揭發她。”
“你——”
顧九黎還要說什麼,忽然沈暗生的眸光轉了一下。
眸子裏的微妙暗示,讓她打住了嘴邊的自責。
她轉過頭去,見到了站在門口的宋簡意他們。
不由得咬牙切齒:“我說是誰來了呢!局長,你這是在給我們家暗生送同伴嗎?”
把宋簡意關起來好啊!
這賤人早該關起來了!!
可是,門口的人沉默地看着她,誰也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沈暗生說:“我舉報宋簡意是我的同夥!局長,秉公辦案吧!”
“單憑你一句話,還不足以逮捕祁太太。”局長說。
“一句話?我明明給了你們證據……”
“轉賬截圖公司其他股東也有。如果你說的其他證據是工人的指證?”
宋簡意冷笑了一下:“花點小錢就能收買到的人,他的話能信?”
“你……”
“沈暗生,你雖然指控了我,但卻沒有任何一條證據確鑿的鐵證。但你自首……倒是證據確鑿了。”
宋簡意原本還挺同情沈暗生小時候的遭遇的。
但是,憑什麼作奸犯科的人是顧九黎,她卻得被拉出來頂罪呢?
就因爲她讓人調查了他們,逼得他們無路可退,狗急跳牆嗎?
“顧九黎,你知道他剛纔未說完的話是什麼嗎?”
宋簡意看向顧九黎。
自從知道她去看過心理醫生之後,她看她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打量。
很直白的打量。
看得人家不悅地擰起了眉頭。
“暗生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威脅他販賣假藥的人就是你!”
“呵!”
宋簡意都要給她的言之鑿鑿給逗笑了。
她扭頭看向祁遇。
只見,祁遇的眸子裏凝結着涔涔的寒意,與失望。
“顧九黎,你還是你嗎?”
顧九黎被他那低沉的聲音問得心頭一窒。
她不敢去看祁遇的眼睛。
打從知道自己做錯事後,她就連和祁遇對視的勇氣都不敢了。
可是,沈暗生已經搭了進來,她必須拉上宋簡意才能順了這口惡氣。
“你說什麼?”
“沈暗生是爲了護住你纔來自首的,他瘋咬我也是因爲你的心結在我身上。不過顧九黎,你還真配不上他。”
宋簡意幫祁遇做了解答。
說完這話後,她也不去看女人陡然刷白的臉。
只用複雜的目光問着沈暗生:“藏着自己的真心,縱容着她的執迷不悟。你知不知道這樣不是在幫她,而是讓她在泥沼裏越陷越深?”
“你在胡說什麼!!”
沈暗生沒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藏了三年的感情就這麼被說出來了。
祁遇和宋簡意的目光裏寫着洞悉。
彷彿他極力隱藏的真心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張無效的面紗。
他們只需要一眼,就輕易地識破了他的僞裝。
他慌了起來:“大小姐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
“我……”
沈暗生看着顧九黎眸子裏的譴責。
那濃郁的,彷彿玷污了她的清譽的目光啊,讓沈暗生不由自主地自卑了起來。
是啊,他一個從山裏走出來的孤兒,靠着董事長的救助纔讀完的大學,又有什麼資格愛上他的公主呢?
他不配啊!
沈暗生下意識地垂下了眸光,低語道:“我對您只有尊敬。”
“聽到了嗎?宋簡意,祁遇,我和他就是上下級關係,我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齷蹉!”
顧九黎彷彿得了救贖般鬆了一口氣。
掃去的目光裏,寫着她的高高在上。
她不搞辦公室戀情。
她沒有愛過祁遇以外的男人。
這在她的眼裏,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可在祁遇和宋簡意的眼裏,看到的卻只有病態的固執。
她已經瘋了。
“顧九黎,想想大學時那個陽光明媚的你,你還對得起當初拿得起放得下的誓言嗎?”
祁遇問完這話後,牽着宋簡意的手走了。
顧九黎看着他那清冷的背影,低沉的聲音彷彿被裝了音效般,不斷地迴旋在她的耳邊。
猶然記得,她曾經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站在天台上意氣風發地喊話:“我顧九黎要的,是全心全意屬於我的。如果不屬於我?告訴我一聲,老孃我拿起起,放得下。甩都不甩你一眼。”
那時候的她啊,是學校裏的校花,也是諸多小學妹膜拜的對象。
她們羨慕她的家世,更羨慕她的灑脫。
要不然,木殊勳又怎麼會願意帶她加入他們的兄弟羣呢?
可是現在,兄弟感情早已不在,她的癡心守望在祁遇的眼裏,是負擔,是累贅。
就如同沈暗生之於她一樣。
“我不需要你自我感動的付出。沈暗生,我從不需要!!”
……
【在木少辦公室裏安裝攝像頭的人找到了,老大,她就在《babygo》的劇組裏,這幾天爲了避你,佯裝不舒服請假了。
但我們通過調查,發現她和沈暗生有過聯繫。
你去開董事會的那天,她還去齊聲找過沈暗生,不過沒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