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來福還沒有迴應,那邊帶出來的糧食快喫光的村民立馬罵道:“你不走就呆個夠,楊柳鎮上到處是死人,你住着舒服還是怎麼着?反正我家就是要往前走,去下一個縣城討飯喫。”
“我家也不想走。”
“可我家想走!”
一時之間,爭吵聲紛紛四起,誰也不退步,都把這些天來心裏的憋屈發泄出來。
來福沉着臉:“好啊,不走也可以,如果大傢伙能接受把所有的糧食收到一起統一管理,這樣我們可以按天數來平均分配着喫,就可以多住上幾天……”
哪知他話還沒說完,有的人立刻扭頭就走了。
說來說去就是想叫大傢伙交糧,沒門。
就這樣,一場爭吵很快平息。
站在一邊的丁榮眯着眼尋思着這事兒,其實他家是最不想走的,而且他們家裏的糧食應該還能撐上一段時間,既然如此,何必去受那苦。
誰也不知道走出楊柳鎮後到底是死是活。
可是,聽到來福要讓大家交糧的提議後,丁榮立刻裝傻,一句話都不往前湊。
他纔不交呢,自家的糧食多,交去充公他傻不傻。
可他又想留下來,但問題是,如果只有他們一家子留下來的話會很危險,要留,就得攛掇幾家一起留。
就當丁榮正在想這件事情的時候,丁家老二丁德也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只不過老大丁榮能藏事兒,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沒有主意似的。
於是,丁德走到他身邊小聲問:“大哥,你留下來不?”
丁榮看他一眼:“還沒想好。”
“還想啥,你看這城裏的房子多好,咱們找一院乾淨的屋住下來,互相也有個照應,你說是不?”
“就我們兩家,有點危險吧!萬一遇上搶人的那都打不過。”
“放心,我會再去約幾家。”
“……行吧!”
就這樣,攛掇大傢伙這事兒就不動聲色地轉移到了丁德的肩上,看着自己兄弟真去跟其他鄰居談話,丁榮頗有幾分得意地笑了笑。
……
丁小蝶趴在二樓窗子邊把樓下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早上睡醒後她又繼續看地圖。
荷塘裏的好處肯定佔不到了,昨天大寶和二寶摸得那叫一個仔細。
眼下還有個地方沒去,那就是楊柳鎮周圍的山。
這些山上都有樹木,但樹葉幾乎都被喫光了,樹皮還沒有啃完,是因爲那種樹皮實在太硬和澀口,而且喫多了會肚子脹。
聽說有的人就是活活給脹死的,後來就慢慢沒人敢再喫那種樹皮了。
丁小蝶覺得,可以上山去看看。
他們在栗子坡的時候能打到一隻兔子,說不定楊柳鎮的山上也有呢,況且這兩個地點之間其實隔得不算太遠。
可是眼下,她有些憂心的是村民民心不穩。
無事可做的丁貴上樓,看到女兒那小身子趴在窗臺上向下看,這分鐘他突然覺得女兒穿在一個小身體裏面一點也不可愛了。
他突然感覺很難受。
聽到動靜的丁小蝶轉過身,竟然看到老父親兩眼發紅:“爹,你怎麼了,餓了?”
她尋思餓就去喫粥唄,反正娘又煮就可以。
丁貴搖搖頭把話題轉開,上前道:“看到沒,村裏人一點都不團結,像一盤撒沙,要不我們……”
他想到女兒的安全,竟然心生了去意。
跟着一村人逃不如自家,這樣或許會能更快到達京城。
可是丁小蝶卻搖搖頭:“我們獨自行動走不了多遠的,你忘了你說過的,這個年月有漠都遊牧部落亂齊,我們一旦脫離大隊伍,會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
其實關於這點丁貴也想到過,只是他剛纔一時糊塗了,只想着快點到達京城。
此時就點點頭:“沒錯,不過村民們不團結,再拖下去這個地方就沒法住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有的人家隔壁就能聞着味兒,一個晚上連夜搬了家,只能住到另一條街上去。
丁小蝶拿出地圖指着道:“我想到山上去碰碰運氣,就算要繼續往前走,我們也要有點備糧纔行。”
是啊,一旦開始出發,那突然從空間裏拿出袋糧食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要做準備就現在做好,等路上的時候纔不會被懷疑。
此時空間又任性,說什麼也不讓進去,自然只能使自立根生這一招。
丁貴道:“我跟你去。”
他昨天晚上真的換到鹽,今天的小米粥裏放了點鹽,嘴裏喫到鹹味了,走起路來也覺得虎虎生風。
就這樣父女二人下了樓,他們想去山上探一探。
誰料剛走出家門,丁貴就被丁德攔住問:“老三,你們家留不留,如果留下來的話,你和我們就是一夥的。”
“一夥的,那有啥好處?”先前丁貴在樓上就看到這幾個人鬼鬼祟祟。
現在竟跑來拉他入夥,但是很明顯這些人拉他入夥,是因爲瞧上原主的性格很懦弱,好欺負。
等留下來之後,就天天叫他丁貴做打雜的。
誰料丁貴竟然大聲地問出這麼一句!
丁德滿臉尷尬地說道:“要啥好處,大家都是各糧各喫,能活一天是一天,還想要好處?”
丁貴便道:“那我憑啥要跟你們入夥?”
“你……“
丁德噎得好一陣說不出話來,這榆木腦袋是怎麼回事,今天到是轉得快。
眼珠子轉了轉,丁德又把主意打到小蝶身上,他知道老三丁貴雖然平時沒啥話,人情世故也是馬馬虎虎,但有一點,他最寶貝這個女兒。
有時候小蝶說的話丁貴就會聽。
於是,丁德立刻笑眯眯地說道:“小蝶,你說二伯說得對不對,叫你爹帶着你和你娘跟咱們一塊留下來,我們是一家人,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丁小蝶兩眼亮晶晶的:“大伯,是不是我們留下來你就管飯。”
“……”
丁德立刻無語地沉下臉去,這父女兩今天都在跟他唱反調,真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