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蝶!”

    張秀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小丫頭轉身跑遠了。

    連她剛纔去哪了,都沒有告訴他們一聲。

    張秀嘆了口氣,扭過頭卻發現王大鳳不知什麼時候把兔子緊緊地抱在懷裏,像枯枝一樣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兔子皮毛,嘴裏喃喃地說着啥。

    “娘,這是小蝶抓的兔子。”張秀輕輕地搖頭,原本多精神的老太婆,哪成想地震竟然把她嚇成這樣。

    村民們的房屋倒塌了,丁小蝶卻根本幫不上忙,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看看井裏的水源是否還在。

    按照剛纔在山上看到的那個大溝,如果衙門那塊的地殼也有變動的話,她好不容易放到井裏的水有可能漏掉。

    眼下這麼熱的天氣,村民們喫的喝的全都沒了,沒喫的還能扛一扛,可是沒有喝的,那些受了傷的人恐怕要挨不過去。

    一路上看到村裏人大人哭小孩鬧的,丁小蝶的心情一度跌落到谷底。

    從凹子溝出來的時候大家就覺得日子過得苦,好不容易在楊柳鎮落了腳,有陸家救濟着,還有了她手裏的咕咕機。

    日子才勉強過得去,雖然說沒辦法完全喫飽,但餓死人的情況已經好幾天沒有發生過。

    可是現在,一昭地震,把大傢伙的日子打回了還不如當初逃荒的路上。

    別說喫的喝的沒了,就連好不容易帶出來的那點家當也沒了!

    丁小蝶到達衙門的時候才發現大寶和陸星落也在,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些:“二少爺,大寶哥。”

    二位少年轉身看着她,眼中都露出驚喜。

    “小蝶,你怎麼來了?”

    “你一個人別亂跑,多危險。”

    “我沒事,大寶哥,我聽說井裏有水了,現在那些水還在嗎?”丁小蝶只好找了個藉口。

    大寶道:“我正要去看呢,村裏人這次能不能活,就指着這井水了!”

    他的濃眉打成結,愁得不像十七歲的年紀,話完就朝着正廳一側快步走過去,那邊有條廊道,過了側堂再穿過偏院,才能到達小院水井。

    丁小蝶側回頭看向陸星落:“二少爺,夫人他們還好嗎?”

    沒想到小丫頭還想得起來關心他們陸家,陸星落有些激動地點點頭:“我出門的時候母親還記掛着你,說叫我看看你們一家是否安好呢,我們陸家到都沒事,放心吧!”

    “那就好。”

    兩人邊走邊聊,到達小院後看到大寶正瞪大眼眸看着水井裏。

    難道水沒了?

    丁小蝶嚇得急忙跑過去,水沒了就麻煩了,因爲她不知道咕咕機到底能工作幾次。

    幸好,等她跑近後見到井裏的水還在,只不過全都由清澈變成了渾濁。

    有可能地震的力量攪動了井底的淤泥!

    “可惜了!”大寶好不容易纔憋出一句,他親眼看到這井水有多清澈,現在成這樣,心疼得要死。

    “沒事,總比漏了的好。”丁小蝶暖聲安慰,以前在逃荒的路上,比這麼渾的水大家喝過,眼下只能將就一下。

    陸星落也贊成她的意思:“我們家蓄的水也變渾了,沒辦法。”

    ……

    楊柳鎮早些時候是個很富庶的交通要道小鎮,所以就算是一個小小的鎮衙門也蓋得比一些貧窮縣的縣衙門還要大。

    衙門內除了中軸線上的前廳中堂和後堂之外,兩側還分別有側院偏院小院和左右共十來間耳房。

    如此七七八八算下來,至少也有四十個屋子可以分,比如丁貴家三兄弟,就可以全部分在一個大偏院裏,有大小屋五間,大傢伙分成女子兩屋,男子兩屋,便都能擠得下。

    陸星落不愧是在大戶人家裏長大的,對分配這些簡直得心應手,他聽着大寶對村裏人的關係敘述,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分配好了。

    無論如何,凹子溝的村民總算又有了個落腳之處。

    之後再回到鎮街上,把大傢伙全都轉移到鎮衙門,受了傷的專門有兩間屋,全都集中住在裏面,並且由村裏人輪流照顧。

    只是這樣住在一起,也會讓人有極度的不方便感。

    比如丁小蝶,她們四個堂姐妹分在一屋,她和丁香一張鋪,丁雪和丁梅一張鋪,眼下四個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想先開口說話。

    也是,就在前幾天大傢伙還互相看不順眼,丁小蝶這個小不點竟然把丁雪和丁梅這兩位堂姐姐治得看到她就繞道走。

    現在卻要住在一屋,咋可能不彆扭呢?

    耳聽着院子裏傳來村長的聲音:“大傢伙別閒着,老少婦孺在屋裏照顧受傷的和有行動不方便的老人,年輕力壯的跟着我,咱們去看看哪屋裏能鑽進去就進去找點糧食,眼看天要黑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多少得喫一點。”

    這就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陸星落幫忙分配好人數後就回陸家去了,後來陸家遲遲沒有出手相救,相信定是他們家也遇到了難處。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開始埋怨起陸家,好像人家就活該爲凹子溝的人付出一切似的。

    也有人明着咒:“咱們村的人還幫陸家守過院呢,現在他們家就不送點糧食來?”

    其實是打着心思,不想讓自家男人跟着村長去冒險找糧食呢!

    這回來福村長可不慣着了,張嘴就罵:“這個問題問得好,你咋不想想陸家還給過你紅薯給過你饅頭和肉呢,那個時候你知道感激了嗎?別他孃的一個個只知道去摳陸家,人家不欠咱們的。”

    “村長,你家又沒死人。”

    那個嘀咕的婦人被當着全村人的面罵,突然控制不了情緒地嗚嗚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其他人也跟着哭起來。

    這次地震過後,來福清點了人數,發現男女老少竟然被埋了十幾人,現在男丁不足五十,老少婦孺四十來人。

    原本上百人一起出來逃荒的凹子村村民,除了路上丟的之外,現在只剩八十七人。

    八十七,這是來福沒有想到的結果,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此時更是手指顫抖着緊緊握成拳,想說點什麼,可是發現自己一旦開口聲音就會哽咽,最終只能選擇啥也不說了!

    最終還是丁貴看不下去地站出去:“你們能有點良心嗎?來福大哥一直爲大家忙前忙後,可你們最終卻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你們到底有沒有爲他想過一點,他的母親也……也去世了,你們有誰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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