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夜梓禹微紅的眼尾，心頭嘆了口氣。
她脫掉手上的實驗手套，走到椅子上坐下，指了指自己身旁：“先坐下。”
夜梓禹重新坐回輪椅裏：“小棠，你不原諒我沒關係，我以前太混蛋，你不用原諒。”
“不，其實我在那邊過得挺好。”夜初棠眸色變得縹緲：
“小時候無憂無慮的，雖然條件艱苦，但是我沒有對比感覺不到苦。”
“長大後我在村裏學了很多東西，生活也很充實。”
“只是唯一的遺憾，就是身體裏的毒素。”
“我之前有兩次差點死了，是師父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除此之外，我平時不需要吃藥，也不會和你一樣被毒素折磨到死去活來。”
夜初棠笑笑：“算起來，我比你輕鬆些，所以你不用自責。而且，我們只有半年時間，還談什麼原諒不原諒？”
人都要死了，人死如燈滅，所有前塵過往，還有什麼好執着的？
夜梓禹卻聽到這句後，突然喉嚨一陣哽咽。
他伸臂，一把抱住夜初棠。
“我們不會死的，還有半年時間，我們一起想辦法。”夜梓禹輕拍夜初棠的後背：
“別放棄，我的外甥和外甥女都需要你。”
夜初棠聽到這句，眼淚突然就毫無徵兆滾落出來。
她一直在忍着所有的情緒，可是人總有脆弱的時候。
尤其是，她都和封城熠在一起了，封城熠也要知道寶寶是他的了，一切完美，可她卻……
夜初棠肩膀發抖：“嗯，四哥，我不想死，我們一起努力……”
他收緊手臂：“嗯，會有轉機的。”
就在這時，實驗室門被人打開，封城熠帶着外面的寒氣走了進來。
他目光一掃，便看到夜初棠從夜梓禹的肩頭擡起眼睛，而那雙平日裏總是帶着幾分狡黠的靈動眼睛，此刻蓄滿了淚水。
封城熠呼吸一緊，三兩步過去，一把將夜初棠拉入懷中護着。
眸底的煞氣對準夜梓禹：“你欺負她？！”
夜梓禹被封城熠氣勢嚇了一跳，本能轉動輪椅後退。
昨夜打架，他的腿和手臂都還疼着。
封城熠這人太能打了，他們幾兄弟一起上，竟然喫虧的是他們！
夜初棠感覺不對，連忙從封城熠懷裏探出頭來：“不是的，四哥沒有欺負我。”
“那寶寶怎麼哭了？”封城熠低頭，看到夜初棠微微發紅的眼睛，心頭有了幾分猜測。
可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害怕，手指竟然微微發抖。
“想到四哥要死了，心頭難過。”夜初棠假裝惡狠狠道。
夜梓禹無奈地抽了抽嘴角。
封城熠卻是心臟狠狠一縮。
夜初棠的話，變相證明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而到了此刻，他也終於明白，夜初棠爲什麼之前一直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不是不喜歡，而是她覺得承諾不了未來。
那麼，現在她答應了在一起，是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將孩子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