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深夜。
她一轉眸，就看到旁邊多了一個人。
封城熠正安靜躺在她身旁，呼吸輕淺。
夜初棠這才發覺，自己的左手被封城熠握在掌心。
病房安靜，只有昏黃的地腳燈勾勒出封城熠深邃立體的輪廓。
夜初棠突然就有些鼻酸了。
她是今天下午，才從大哥口中得知封城熠都默默爲她做了什麼。
夜初棠湊近封城熠，在他的側臉上輕輕地親了親。
封城熠原本白天就睡得久，此刻本也是淺眠，因此被夜初棠這麼一親，就睜開了眼睛。
朦朧的光線下，四目相對。
封城熠喉頭滾了滾：“寶寶，怎麼醒了？”
夜初棠努力壓抑住心頭的酸澀，語氣輕鬆：“被醋醒了。”
封城熠疑惑。
夜初棠於是將手機翻出來，找到了那條微博。
封城熠一看，頓時蹙眉，語氣有些焦急：
“寶寶，上面都是胡編亂造！還有這些照片，都是假的……”
夜初棠撐着身子，伸手捂住了封城熠的嘴。
她眼睛亮晶晶的：“不是都說男生最喜歡看到女生爲他喫醋嗎？怎麼我才說一句，你就着急解釋了？”
封城熠頓時知道夜初棠不是真喫醋，他有些無奈：
“寶寶，我是不希望你不開心。”
所以，捨不得你喫醋。
夜初棠原本還存着玩鬧的心思，被這麼一句話，擊中了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眼睛一下子紅了：“封哥哥——”
封城熠伸手，摸了摸夜初棠的頭：“寶寶，不哭。”
夜初棠的眼淚，卻無法忍住不去決堤。
伴隨她二十四年的毒素要解了，老天讓她在最後一個月的時光裏，體面離開。
而她，那天在ICU裏堅持醒來，不過是因爲她還欠封城熠一句道別罷了。
“封哥哥，我有話要對你說。”夜初棠道。
封城熠聽到她這麼一說，頓時猜到了什麼。
他生平第一次逃避，彷彿不去面對，就不會有那麼一天。
“寶寶，深夜了，我也累了，想睡一會兒。”他說罷，閉上眼睛，做出真困了的模樣。
夜初棠如何不知道封城熠的心思？
她卻知道，今天她是必須要說的。
就像那天的變故一樣，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那一個先來。
她怕後面就沒機會了。
“封哥哥，你12歲參加救援隊，那個時候，應該就看過人間的很多聚聚散散。所以肯定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不論是兄妹、夫妻、還是父母、子女，都要遵從人世間的離散法則。”
“其實一開始，我不願意告訴你，三個寶寶都是你的，是因爲怕那個追殺令。”
“但是到了後面，是怕你會有一天捨不得。”
“可到了最後，捨不得不告訴你的人也是我。”
“這麼多年，我早就爲了那一天，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所以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害怕和難過。”
“只是我最放不下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