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熠呼吸已經哽咽。

    他大手一下一下順着夜初棠的頭髮,良久,問道:

    “寶寶,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身體很累?”

    夜初棠想了想,如實回答:“有時候的確挺疲憊的。”

    24年的中毒,從嬰兒時候就蠶食她的身體。

    這麼多年下來,身體器官早已超過了負荷,所以開始逐漸衰竭。

    因此她開始頻繁睡覺,不是因爲毒素,更多是因爲身體已經承受不住。

    就像是被白蟻腐蝕的堤壩,千瘡百孔,無處填補。

    或許很快就會突然徹底瓦解。

    封城熠只覺得心頭彷彿被浸了水的海綿堵塞着,悶得難受。

    那種感受,比痛更加難忍,就彷彿鈍刀子割肉,磨在血肉之軀上,不會死,卻折磨得人連呼吸都異常艱澀。

    “寶寶,如果你真的很累的話,就不要強撐了。”

    天知道,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如何因爲不捨而滴血!

    可是,他卻不想讓夜初棠難熬。

    “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的。”封城熠說到這裏,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

    他低頭去吻夜初棠的脣。

    夜初棠環着他脖頸,迴應他的吻。

    綿長又刻骨,只爲那不知何時就將到來的分離。

    世間最難的事,莫過於跨越生死。

    一旦消失,就算心頭再記得,可終究每天醒來,身邊都會少一個人。

    每次喫飯,對面也不會再有人端着碗,將五花肉裏的肥肉挑出來了。

    沒人和他一起去看日升月落,雲捲雲舒。

    也沒人和他一起參加親子運動會,趴在他背上,和別的家長一起比誰揹着媳婦跑得快。

    這世間,再沒有惹他喫醋、讓他即使斷了肋骨也要爬回來的那個人了……

    這一.夜,兩人相擁,卻都沒有睡意。

    夜初棠住了兩天,就離開了醫院。

    封城熠也決定回家養傷。

    林清瀾和夜初棠一起去送了寶寶們上學,因爲怕林清瀾再遇襲,所以封城熠讓黑曜帶人送她回家。

    下午時候,夜初棠在睡覺,希望基金會負責人來拜訪。

    他手裏拿着捐贈的證明,還有一張孩子們的合影。

    那是封城熠捐款後,第一批得到救助的孩子。

    很多人都面黃肌瘦,可第一次喫上飽飯的他們,眼底都有光。

    “封總,感謝您和夫人給這麼多孩子帶來希望!”負責人心頭感懷:

    “多年後,希望他們也能成爲國之棟樑,報答給予他們溫暖的社會!”

    封城熠聽到‘多年後’三個字,呼吸瞬間哽住。

    他努力控制情緒,良久才點點頭。

    希望他最後一絲希望,不要被辜負。

    事到如今,他依舊在等待着上蒼,賜予一個奇蹟。

    “對了,最近電視臺採訪了我們和幾個孩子,3點半會在帝城電視臺播出,封總如果您有時間,可以看看。”

    負責人又坐了一會兒,講了一下此後的基金走向安排,這才告辭離開。

    他走後,封城熠看了看時間,打開了電視。

    還有二十分鐘纔是三點半,他根本沒有看電視的心思,卻又覺得,似乎耳邊有點兒聲音纔是好的。

    隨意打開了一個電視臺,裏面卻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

    封城熠聞言驀然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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