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他才彷彿下定決心,緩緩伸手,又輕輕解開了紫綃的一顆釦子。
衣領挑開,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枚被子彈打穿的傷痕。
紫綃皮膚其實很白,於是那五釐米長的疤痕便顯得十分猙獰。
傷口周圍的皮膚隔了一年多的時間,肉紅色中有些發暗的色素沉澱。
當初醫生的縫合技術顯然一般,針腳有些亂,到了現在也能看到曾經針孔的位置,歪歪扭扭,像一隻蜈蚣。
夜梓禹想起,十七八歲的紫綃也是很愛美的。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手臂被酒吧裏打架的人劃破了一道口子,她去藥店買創可貼的時候,還專門買了個疤痕膏。
雖然,那麼小的傷口一般不會留疤,就算是真的留了,估計也幾乎看不出來。
而現在,這麼大一道疤痕在她的身上,即使她眼睛看不見,應該也是能摸到的。
可她也不在意了……
夜梓禹感覺難以呼吸,他伸手輕手輕腳將紫綃的扣子都給扣好,又蓋上了被子。
病牀旁邊,有個病歷本。
夜梓禹拿起來,一頁一頁看下去。
他雖然沒有學過醫,但是自己當初多年中毒,所以也自學過基礎醫學。
現在看起病歷本來,倒並不算喫力。
可每看一頁,夜梓禹的臉色就沉重幾分。
到了後面,小小的一本冊子,竟然有些拿不住。
紫綃貧血嚴重,血液裏幾個指數都遠低於正常水平。
紫綃子宮損傷屬於重度,夜初棠還給拍了B超,雖然夜梓禹看不懂圖像,可從文字上,可以清晰看到當初引產對她的傷害。
夜梓禹感覺涼意一點一點,從腳底蔓延整顆身心,他看向病牀上躺着的消瘦女人,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承受的所有!
紫綃曾經的明媚張揚無跡可尋,只有形銷骨立的安靜,彷彿伸入夜梓禹胸口的手,隨時一抓,都能讓他喘不過氣。
他在病房坐了許久,感覺紫綃快醒來了,這才起身,悄然離去。
“小棠,她的身體能不能調理好?”夜梓禹問。
夜初棠正在收拾東西,她一會兒得去私人機場。
“調理身體是個緩慢的過程,畢竟是藥三分毒,她的身體虧得很厲害,所以並不是補了東西就能被吸收。”
“好,那有沒有什麼溫補的方子?”夜梓禹問。
夜初棠脣角揚起:“有啊,我說了,你記下來?”
夜梓禹真拿了紙筆坐下。
夜初棠於是說了不少紫綃適合的食材,也說了一些禁.忌。
夜梓禹一個個記錄着,寫了滿滿一篇。
“好啦!”夜初棠拉起拉桿箱:
“她的情況已經穩定,後面換藥不需要我。我先去醫學聯盟那邊,這邊有人盯着,四哥,你自己看留在這裏還是回帝城。”
夜梓禹道:“我先在這裏。”
“好。”夜初棠點點頭:“祝你好運哦!”
說罷,她直接去了私人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