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發酸，冷風吹得側臉生疼。
“我給過你機會，你都拒絕了，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
緊接着李母甩給她一份協議，“這些錢你拿着走吧。我們李家也不欠你的。如果你執意不聽，李景然父親走了，你這輩子都要贖罪。”
徐晚晚蹲下身，撿起那份協議，看到後面的落款。
三千萬。
這麼多錢，她何德何能啊。
從最開始她就是幸運的一方，因爲李景然的心軟和信任，她才能留在李家。
現在李家遇到困難，李景然遇到爲難的事情，她總不能忘恩負義，故意站在男人的對立面吧。
徐晚晚默默撿起協議，雙手遞回去，“阿姨，我不需要這筆錢。正如您所說的，李家不欠我的，李景然給我得東西也很多。”
“我會離開李家的。”
今天的風比往日的更冷，她說這話時，嘴裏好像灌了刀子，喉嚨被刺得痠疼。
李母微擡下巴，“不用了，我們李家不差那點錢。你離開這個城市吧，等李景然跟周琳結婚後再回來。”
“你應該是個聰明人，想必知道怎麼做，離開了也別幻想以後還能跟李景然重逢，他這輩子只能娶周琳一個人。”
徐晚晚點頭，“好。”
李母離開後，她緊緊攥着手中的協議，回過身看着老宅二樓，眼眶頓時模糊……
回到李家，她從櫃子裏收拾了幾件常穿的衣服。
來的時候一無所有，走得時候似乎也沒什麼能帶的。
當天，她去了一趟學校，敲響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校長，您之前說的出國深造機會，現在還有嗎?”
方校長驚喜道，“我專門給你留着的，你終於想通了！”
“嗯！”徐晚晚認真道，“我想提前過去，可以嗎？”
“原定的時間是下半年，不過你要是提前過去，也可以在那邊適應適應環境。”方校長思索片刻，點頭道，“就這麼辦吧，等你過去後，校方會把資助金打到你的卡上。”
徐晚晚點頭，“好，謝謝校長。”
從學校離開，她又去了一趟設計公司，將公司的所有股權全都轉移到李氏集團。
輔導機構的管理權也讓了出去，做完這一切離開的時候，她覺得一身輕鬆。
這些外在的東西想推掉輕而易舉，可這裏還有人是她放不下的。
徐晚晚站在街頭，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晚上六點，她還能約林佳楠見一面。
咖啡廳內。
林佳楠聽完徐晚晚說完，眼睛紅了，“晚晚，你真的想好要離開了嗎？”
徐晚晚低頭，攪動着杯中的咖啡，縱使心裏萬般難受，還是忍住了情緒。
她側眸看向落地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苦笑了聲，“我沒有別的選擇。”
“可……”林佳楠說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徐晚晚旁邊，緊緊地抱住她，“作爲你的朋友，我不想幹擾你的選擇。”
“但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們要經常保持聯繫。”
兩人陸續聊了會，林佳楠抿脣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徐晚晚下意識轉動了下手中的戒指，這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不少。
這枚戒指在此刻顯得有些多餘，也有些諷刺。
“明天一早，我已經訂好了機票。”
說這話時，她微微挺直了背脊，神情淡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時間總會過去，兩人相處了不過四十分鐘，徐晚晚便結賬離開了。
最後要告別的人，只剩下李景然了。
這是最難的一關。
但她只能硬着頭皮向前。
徐晚晚到家的時候，李景然還沒回來。
她坐在梳妝檯前，認真地給自己化了個好看的妝容，特地換上了最美的裙子。
鏡中的自己一頭烏黑長髮，五官精緻，可是這樣的美，那雙眼睛卻沒了光芒。
徐晚晚打扮好下樓，走到廚房繫上圍裙，開始做飯。
“徐小姐，廚房裏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吧！”張嫂急急忙忙趕過來，“您這段時間太忙了，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子。”
徐晚晚淡淡搖頭，語氣格外認真，“今天我想給李景然做一頓晚餐，你不要攔着我。”
張嫂眸光逐漸複雜，她總覺得徐晚晚今天的狀態很不正常。
可她也沒發現別的端倪，便站在一邊打下手。
徐晚晚熟練地做了四菜一湯，雖然不夠豐盛，但這幾個菜是她最擅長的。
因爲這些菜也是李景然平日裏最愛喫的。
做完晚餐，餐廳的時鐘正指向八點半。
晚上八點半了，李景然應該快回來了。
徐晚晚解開圍裙，點上蠟燭，平靜地坐在餐桌等待。
像李景然每天早上等她喫早餐一樣。
片刻後，身後傳來一陣疲憊沉重的腳步聲。
徐晚晚趕緊回頭，乖乖道，“喫飯啦。”
李景然單手拎着西裝外套，眉眼中的情緒低沉冷漠，輕掃了眼桌上的晚餐，毫無食慾。
“沒胃口。”他嗓音沙啞，說完轉身就上了樓。
徐晚晚愣在原地，燭光下，她面上的表情僵硬着。
面前的菜還冒着熱意，香味時不時撲鼻而來。
這可能是她跟他喫過的最後一頓晚餐了。
“李景然！”
徐晚晚忽然起身，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你一整天沒喫東西了，多少喫一口吧。”
李景然身心俱疲，輕皺了下眉頭，還是被姑娘拉着坐在了餐桌前。
徐晚晚默默收起壞情緒，給男人夾了一筷子菜，“這是你愛喫的糖醋魚，你嚐嚐味道怎麼樣。”
她還是撐着下巴，一臉期待，看向男人的眼神隱隱閃爍着光芒。
李景然沉嘆了口氣，不願傷害她的好心，擡起筷子隨意地嚐了一口，“不錯。”
徐晚晚知道他是在敷衍，也沒有揭穿。
她接連往男人的碗裏夾菜，一個人沉浸其中，好像一切都沒改變。
李景然只是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