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間王朝! >第二十一章 噩耗
    回到迦葉山後。

    嵐風每日刻苦鑽研儒家經典,百家之長,以及學習治世之道,君臣之道,爲官之道,期間早晚還各練武一個時辰,從不敢懈怠。他爲了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而不懈努力,每日沉浸於其中。

    李倚湘則每日去鎮上刺繡,阿吉則維持着山上日常所需的物品,寒門伐天則在書房裏看着桌上的棋盤縱橫交錯,棋子黑白分明,揣摩思索着,像似無所事事,蹉跎歲月,又像似韜光養晦,蓄勢待發,等待着什麼,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九個月後,嵐風依舊每日研讀經典,習武悟道,只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他相信在七個月後的雙科狀元唾手可得,這已經是嵐風活着最高的信念與目標了,誰也不能動搖他。

    傍晚,李倚湘從鎮上刺繡回來後,來到了嵐風的面前,嵐風見李倚湘臉色不太好,關心的問道:“倚湘,你怎麼了?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嗎?”

    李倚湘小心翼翼的說道:“嵐風哥哥我問你,如果從此以後你不能再去向藍玉將軍問明自己的身世,不能再與生父相認了,你會怎麼樣?”

    “倚湘,爲什麼突然這麼問?”嵐風一頭霧水的追問道:“我們都好好的,怎麼就不能問清楚我的身世了呢?只是比之前晚了兩年而已啊!”

    李倚湘定了定神色,繼續說道:“我是說如果,你會怎麼樣?”

    “如果我從此以後不能查明自己身世的真相,不就跟以前一樣嘛!”嵐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攤了攤手道:“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老天爺還能拿我們怎樣?”

    “嗯,說的也是。”李倚湘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來遞給嵐風:“先生本來不讓我拿給你看的,怕你看了受刺激。”

    經李倚湘這麼一說,嵐風心中開始有些隱隱不安了,他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張告示,告示上寫着:‘由錦衣衛指揮使得密報告發,藍賊企圖謀反作亂,陰謀敗露,誅其九族及同黨一萬五千人。手詔佈告天下,條列爰書爲《逆臣錄》;列名《逆臣錄》者,一公、十三侯、二伯、、、、、、。’

    嵐風在《逆臣錄》首頁找了涼國公藍玉的名字,以及其九族的名單。

    “老天爺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嵐風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他伸出手來指着天,撕心裂肺的吼道:“你在開什麼玩笑。”

    爲了跟藍玉相認,爲了弄清自己的身世,已經成爲嵐風活下去的最高信念和目標了,如今卻讓他猝然身陷絕望之中,嵐風一時難以接受,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從絕望與震驚中平靜下來,雙眼黯淡無光,有些六神無主的樣子。

    李倚湘看着嵐風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能陪在嵐風身邊一起靜靜的默哀。剎那間,四周氣氛寂靜的讓人發寒,山風呼嘯的聲音像悲鳴般悽怨,陰沉的天上突然飄下冰雪,一片寒過一片,嵐風心裏唯一的一點溫暖也都冷卻了,結成一層厚厚的冰霜。

    過了很久,嵐風才從失魂落魄中緩過神來,自言自語道:“我相信藍將軍絕對不會謀反作亂的,一定是被人誣陷了,我要去查清真相。”

    李倚湘見嵐風突然起身往山下快步衝去,急忙問道:“嵐風哥哥,你去哪兒?”

    嵐風一邊奔跑一邊回答道:“京城。”

    聽見其聲時,人早已走遠。

    李倚湘望着嵐風已經消失的背影,淒涼的聲音:“人都死絕了,還查什麼真相。”

    嵐風片刻間就來到了山下,他騎着山下一匹拴着的黑馬,策馬狂奔,嵐風不顧風雪如刀般在臉上割,寒冷如刺般在身上扎;一團墨黑色的東西,在一片蒼白的熔爐裏,疾速狂奔。

    嵐風日夜兼程的趕到了京城應天府,經過午門時,一片雪白之下的冰血,隨着馬蹄印踏過而顯現出來,那一排血色鮮紅得絢麗無比,又讓人觸目驚心;嵐風下馬來撥開地上表面那層白雪,底下全是鮮紅的冰血,想來也不只是一兩個人的血吧!

    嵐風立即上馬往之前的永昌侯府,現在的涼國公府疾行而去,黑馬疲憊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四肢的步伐也越來越沉重,就如同嵐風此刻萬念俱灰的心。

    來到涼國公府門前,只見涼國公府破爛不堪,大門上貼着兩張大封條,上面寫着錦衣衛查封。看到這個,嵐風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連同希望一起破滅的還有他的信念與目標。

    嵐風佇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畢竟身爲麒麟之才的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巨大的打擊;片刻之後,嵐風像似在逃避着什麼一般,如無頭蒼蠅般亂走。

    走了不到十步,嵐風手裏牽着的黑馬突然倒地不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也許它已經是精疲力竭了;嵐風放開手中的牽繩,任憑自己的馬倒在冰天雪地、毫無人煙的街上死去。

    嵐風漫無目的的走着,逃避着他不敢面對的事實,逃避着這個他已失去奮鬥目標的世界。

    嵐風走着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醉夢樓,他想到買醉麻痹自己也是一種辦法,於是走進醉夢樓,點了十幾斤烈酒,和幾盤小菜,從白天喝到晚上,又從晚上喝到了白天,一連喝了好幾天。

    嵐風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過,無論他怎麼買醉麻痹自己,頭腦依舊還是很清醒,心裏的痛苦依舊還是很沉重;才過了幾天,嵐風感覺像過了一百年一樣漫長。

    這幾日,嵐風在醉夢樓裏喝酒,身上的酒錢還是很充足的,上次北伐賞賜的三百兩,加上從軍發的餉銀,一共有三百五十兩,上次帶李倚湘來京城花了二十多兩,後來給了阿吉一百五十兩補貼家用;給了李倚湘三十兩,本來想多給一點,但李倚湘不要,所以就只給了三十兩;伐天自己從來不花錢,嵐風就給伐天買一些延年益壽的補品孝敬他,還給伐天買了一些新的書房用具,文房四寶等等。所以嵐風身上還有一百多兩銀子,他每天喝的烈酒、點的小菜總共花不到五兩銀子,他身上的錢還足夠讓他買一個多月的醉。

    “一連下了七天的雪,終於停了。”店小二看着門外的雪,然後又給嵐風端上熱酒熱菜擺在桌上,端走那些已是殘羹冷炙的盤子,嵐風掏出幾兩碎銀子放在桌上,小二收起碎銀子道:“客官慢用!”轉身就下去了。

    此時,嵐風的酒桌前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說道:“讓我喝個夠,我可以解答閣下一個問題。”

    嵐風擡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之前那個討酒喝的怪人;嵐風覺得自己一個人喝了那麼多天的酒,心中的苦楚一分也沒有排解,看那怪人的樣子想來也是一個受盡磨難之人吧!也許兩個不幸的人一起喝酒可能會痛快一些,然後嵐風就在桌上拿了一個碗給他。

    那衣衫襤褸的怪人也毫不客氣,拿起酒罈就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兩人一起又喝了三天三夜。

    醉夢樓的店小二換了一波又一波,好在嵐風每日都能結了酒錢,不然早就被轟出去了。

    到了第三日,那怪人像似喝得心滿意足了,起身躬身作揖道:“閣下可以問在下一個問題了。”

    “我沒有什麼要問的。”嵐風當初只是拉他來當酒伴,陪自己喝苦酒而已,沒曾想個要問他什麼問題,轉念一想,於是問道:“那就問你叫什麼名字吧?”

    怪人再次作揖道:“敝人不通。”

    “不通,跟人一樣怪的名字。”嵐風淡淡的問道:“難道你也是受過什麼苦難,所以纔來借酒澆愁?”

    “非也!”不通又瀟灑的喝了一碗,念道:“醉生夢死一生,人間逍遙幾回;我乃酒中尋逍遙,並非苦中澆憂愁。閣下眼中黯淡無光、毫無鬥志,與上次相逢時有天壤之別,不知所爲何事?”

    嵐風的心中悲痛苦悶已久,沒有宣泄之處,眼前的這人跟自己喝了三天酒,也算是有些同甘共苦了,於是說道:“有人剝奪了我與生父相認的機會,扼殺了我一展抱負的雄心,讓我的人生從此一片黑暗,如無主之魂,重生無望。”

    不通托腮沉吟了片刻:“既然別人剝奪了你的希望,那你就把剝奪他的希望,當成你的出路,如此反其道而行,不就能衝出黑暗,開闢一片新天地了嗎?”

    聽到不通的獨到見解,嵐風心中忽然豁然開朗,心想:“是啊!下令誅殺藍玉的是皇帝朱元璋,是朱元璋剝奪了自己與生父相認的機會;今後自己也不能在他的帝國裏,成爲張良、諸葛孔明那般的將相之才,信念與目標同時破滅,所以纔會覺得自己人生如此絕望。而自己卻從來沒有去想過反對皇權,去把朱元璋的帝國王朝顛覆,把自己揹負的絕望讓朱元璋也感同身受一番,讓他也體會一下,究竟何謂哀莫大於心死。”

    不通見嵐風沉默了許久,雙眸中還時不時的發出光芒,看來嵐風想通了,但他卻不知道嵐風是燃起了復仇之火。

    果然不一會兒,嵐風躬身作揖道:“多謝指點!”

    “不必言謝。”不通放下剛端起準備要喝的酒碗:“是你自己想通的。”

    “閣下謙虛了。”嵐風起身掏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這兩天你儘管喝個夠,在下告辭了。”

    不通見嵐風容光煥發,一改之前的頹廢,欣慰的點點頭道:“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嵐風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了,準備回迦葉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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