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的門外,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他手裏拿着一本什麼書,而此人正是紀師爺;他來到嵐風他們的桌前,一邊把手裏的那本書展示給嵐風他們看,一邊說道:“嵐總旗,近六年的轉交名錄你們還漏拿了一本,我順路就給你們送過來了。”
與此同時,嵐風他們看到紀師爺走了過來,於是立即把桌上的書本全部都合上,把那本藥典藏在一堆書的底下,但卻故意露出一個書角來,做成一種百密一疏的假象,還把這種急於遮掩的舉動都讓紀師爺看見。
嵐風起身接過那本轉交名錄,然後用身體擋在桌前,擋住紀師爺的視線,謝道:“多謝紀師爺特意給我們送過來。哦!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查閱的是近六年的轉交名錄?”
嵐風的突然提問讓紀師爺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道:“呃!我上午登記目錄的時候不是都看過了嘛!後來我去整理書架的時候,又找到了一本。”
“原來如此!有勞紀師爺了。”嵐風轉向單青晃了晃手裏的那本書,冷冷的質問道:“單青,你看你做事做成了什麼樣子?”
單青立馬起身辯解道:“總旗,您是在旁邊看着我找的,整個書架我都找了一遍,不可能漏拿啊!”
確實不可能漏拿,而這本轉交名錄,不知道紀師爺是從哪裏特意找出來的;嵐風故意厲聲責備道:“哼!你還敢狡辯!”
“嵐總旗,是人都難免疏忽,你也不必過於苛責屬下了。”紀師爺一邊勸解,一邊掃視桌上的東西。
沈七注意到了紀師爺的目光,假裝整理書本,然後立即把藥典故意露出來的那個書角藏了起來;紀師爺沒有看清那是什麼東西,雖然臉上沒露出什麼神色,但心中卻大感失落。
“嗯,看在紀師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但此案事關重大,你以後做事不可再如此粗心大意了。”嵐風順着紀師爺的臺階,就沒有繼續問責了。
單青假裝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說道:“是,總旗,卑職一定改過。”
“坐下吧!”嵐風讓單青坐下,轉過頭來看到紀師爺在盯着桌上看,於是問道:“紀師爺你還有什麼事嗎?”
“呃!今日天氣炎熱,讓人時常感覺口乾舌燥!”紀師爺指着桌上一堆書中央的那個茶壺,說道:“不知可否在你們這討杯茶喝?”
嵐風擺手示意道:“請自便!”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紀師爺來到桌前提起茶壺,然後故意在桌上翻找,還一邊說道:“這書底下還有沒有乾淨的茶杯啊!”
正當紀師爺想翻開沈七剛纔遮住藥典的那個位置時,單青拿着一個茶杯遞了過去,說道:“紀師爺,這裏還有一個沒有用過的茶杯。”
“哦,好!”紀師爺的企圖沒有得逞,只好作罷。
單青起身說道:“紀師爺,剛纔多謝您幫我說話,不知可否賞臉,讓我爲您斟一杯茶!”
“舉手之勞而已!那就有勞你了!”紀師爺把茶壺遞給單青,而心中卻在盤算着什麼。
單青一邊倒茶,一邊問道:“對了,紀師爺,剛纔我看到一個你的屬下,在我們院子裏盪來盪去,他是您派來的嗎?”
紀師爺立即否認道:“不是啊!”
單青把倒好的茶遞給紀師爺,道:“那他爲何要來我們這邊啊?我們這裏回捲宗庫也不順路啊!”
“也許他是在偷懶。”紀師爺接過茶杯,反問道:“你知道他的名字嗎?我回去好教訓教訓他。”
單青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上午的時候我在卷宗庫裏見過他。”
嵐風微笑道:“紀師爺,剛纔你還勸我不要苛責屬下,如今你卻要反過來追責屬下,是不是有點、、、、、、。”
“哈哈哈!”紀師爺以大笑來化解尷尬,搖頭道:“沒辦法,屬下不好管啊!”
嵐風笑着點頭道:“是啊!哈哈哈!”
紀師爺一邊喝茶,一邊環顧四周,問道:“嵐總旗,你們查這個是什麼案子啊?這麼大陣仗!”
面對紀師爺的再次追問,嵐風依舊是採用模糊策略,致歉道:“不好意思!紀師爺,此案事關重大,暫時還不能對外聲張,所以你就別打聽了!”
“誒!說到這個,我還真有事想向你請教!”
“哦!不知是什麼事啊?”
嵐風從一本書底下拿出一個信封來,信封裏裝着一沓紙條,嵐風翻了一下,從中抽出一張來,然後立即合上,不讓紀師爺看到其他的紙條。這樣做的目的是故意讓紀師爺誤以爲自己,已經找到了許多條線索,而這一張不過是其中的一條而已。
“紀師爺,你看這個人你有印象嗎?他是我們錦衣衛轉交給刑部大獄的犯人嗎?”嵐風把抽出來的那張紙條遞了過去。
紀師爺接過紙條看了看,上面寫着:“洪武二十八年正月二十八日,呂崇亮因侵佔他人鉅額財產而被捕入獄,判死刑;轉交至刑部大獄,關押在天牢甲字號第三間牢房,於秋後處斬!”
在紀師爺看紙條的時候,嵐風一直在旁邊悄悄的觀察着紀師爺臉上的神情,看他的神色有沒有什麼異樣的變化;紀師爺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一下,好像是在擔憂,又好像是在回想紙條上的名字,有沒有對得上號的;他臉上這個複雜的表情讓嵐風也有些捉摸不透,看來這隻老狐狸的尾巴還藏得挺深的啊!
紀師爺沉吟了片刻之後,搖頭道:“呂崇亮,我好像沒什麼印象,應該不是我們錦衣衛轉交給刑部大獄的犯人吧!”
“哦,好吧!”嵐風接回紙條,幽幽嘆道:“看來只能從其他人那裏着手了。”又向紀師爺謝道:“有勞紀師爺了。”
“嵐總旗,你客氣了,我都沒幫到你們什麼!”紀師爺看了看天空:“呃!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就不打擾你們查案了。”
看到紀師爺急着走,嵐風跟隨相送道:“那我送送你。”
來到門口,紀師爺婉拒道:“嵐總旗請留步,我們就隔了幾個院子而已,不必再送了,你回去忙吧!”
“好吧!那紀師爺你慢走!”嵐風目送他離開後,就轉身又回到衛所裏的桌子前坐下。
嵐風他們側耳傾聽,確定紀師爺是真的離開之後,管長繼說道:“總旗,從方纔紀師爺那些異常的舉動來看,他就是我們要找的內奸無疑了。”
“沒錯!”沈七贊同道:“剛纔他幾度想來偷看我們查到的線索,分明是做賊心虛,而且這反過來也證明我們拋出去的誘餌,非常準確有效!是能擊中他們要害的證據。”
“可他爲何要急匆匆的走了呢?”單青把那本藥典從書本底下翻了出來,拿在手裏說道:“這本誘餌還在我們手上,他不怕我們查到更多對他們不利的線索嗎?”
嵐風淡淡的說道:“在還沒攤牌之前,他不會傻到明目張膽的來搶我們手上的證據吧!”
“可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啊!”管長繼有些擔憂紀師爺下一步的行動。
嵐風兩眼發出敏銳通透的目光,說道:“他當然不會,白天來探明情況之後,晚上就會來陰的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想必他已經開始回去醞釀了。”
“啊!”單青有些緊張的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啊!他們那些殺人滅口的手段,我們可是親眼見過的啊!”
沈七語重心沉的說道:“那還能怎麼辦,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單青覺得大爲不妥:“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嵐風雲淡風輕的說道:“誰說要躲,誰說要防啦!我們做了那麼多,不就是要引他們上鉤嗎?”
管長繼一點即通,拍手道:“對啊!我們設下此局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們來盜我們放出去的誘餌,如今他們要來盜這本藥典了,不是正合我們的意嘛!”
“話雖如此!但還是有些兇險啊!”沈七擔心自己有什麼閃失,他家中的老母親就無依無靠了。
“大家不要擔心!”嵐風叮囑道:“如果到時真的有人來盜我們手上的誘餌,大家做做樣子即可,不必太拼命了。”
衆人齊聲道:“是,總旗!”
“嗯,那我們就繼續在這恭候他們大駕吧!”嵐風擡頭向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