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湘渝說到最後忍不住捂着臉痛哭流涕,雖然僥倖遇見蘇青活了下來,但這依舊令她接受不了。

    尤其是想到奶奶留下來的家產,在自己手裏被敗光,她就覺得無顏面對。

    蘇青見崔湘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上前一如既往將手貼在她腦袋上輕撫。

    在蘇青的安撫下,崔湘渝重新整理好情緒,不過依舊時不時啜泣一下。

    “怎麼回事?”蘇青重新坐下,語氣淡然的問道。

    “這件事還得從我奶奶說起,當年她自崑崙山下山之後,經過了幾年的努力奮鬥,終於開辦一家很大的女子商會,努力提高舊社會女子的地位。”

    崔湘渝微微啜泣的說道,說到這裏她的眼裏露出崇拜。

    紙上覺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自己光是繼承奶奶的家業都堅持不住,不知道在那個歧視女性的舊社會,奶奶是如何做到的。

    師父,您放心,這次我下山一定要開個大大的女子商會,提高天下女子的地位。

    蘇青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明眸善眯的女子,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後來奶奶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是終生未嫁,只是在晚年收養了我父親和大伯。”

    “在她將兩個孩子教育成人之後,便讓我父親接手生意,大伯只享有股份分紅,不能插手生意上的事。”

    “在一年前父親突然勞累過度,與世長辭,從此便是我在接手生意,誰知道我將生意搞得一塌糊塗。”

    崔湘渝說到最後暗自生自己的氣,一年時間就把公司搞得債臺高築,要是真的服毒藥去世了,丟臉的人就變成奶奶了。

    蘇青自從崔湘渝說話時便倚靠在椅背上,猶如一座石雕,崔湘渝差點以爲他睡着了。

    見崔湘渝望着自己,蘇青平靜“嗯”了一聲,問:“你大伯是什麼樣的人?”

    總算沒了跟空氣對話的既視感,但崔湘渝覺得蘇青的關注點有些奇怪,不過既然他是奶奶的師父,肯定有不凡之處,她想了一會,開口道:

    “我覺得大伯人挺好的,就是事業心不強,今年都快五十了,每天依舊專注於喫喝玩樂,是秦海市有名的公子哥。”

    蘇青聽完崔湘渝的話後,平靜的說了一句話:“世間不凡有錢和權兼要之人。”

    崔湘渝頓時愣住了,隨後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

    “你是在懷疑大伯嗎?不可能,當初我父親突然間撒手人寰,我也不懂公司事務,就懇求讓大伯接手公司。”

    崔湘渝說到這裏,眯着眼睛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況,隨後道:

    “當時大伯正在家裏開派對,聽見我的話,後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要努力,他還等着我賺錢繼續供他喫喝玩樂呢。”

    在她想來,就算有人暗中陷害她,也不可能是大伯,否則當初父親去世之後他直接接手公司事務就行了。

    何必要把公司弄得債臺高築,這樣等他接手也只是一個爛攤子。

    蘇青聽完崔湘渝的話,沒有急着反駁她,而是給她講起今天上午在手術室外發生的事情。

    “上午尋事之人,不爲財爲命。”

    蘇青言簡意賅,他面色平靜似水,聲音也聽不見任何擔憂等情緒,就像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崔湘渝聽着蘇青的話,猶如大熱天在太陽下暴曬幾個小時,身上的冷汗一直沒停過,手腳抖得好似篩糠。

    這是她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若是今天沒遇見蘇青,可能她現在已經安排喫席了。

    “蘇青,你知道是誰嗎?”

    崔湘渝心神恍惚之間,也顧不上該怎麼叫蘇青了,直接叫的名字。

    “兩人中主事的一人叫王浩,至於他背後之人,你自己想。”蘇青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說道。

    “王浩!枉我待你不薄,當初看你可憐才借錢讓你入股公司,現在發家致富了就學會過河拆橋了,卑鄙小人。”

    崔湘渝對於王浩這個名字咬牙切齒的說道。

    但蘇青依舊從她眼裏看出一抹哀傷,當初她看此人可憐,想要提拔成自己的心腹,否則也不會借錢給卑鄙小人王浩入股。

    誰知道此人受此恩惠不說,發家致富之後竟然翻臉不認人,成爲別人謀害自己的一把尖刀。

    果然是狗改不了喫屎。

    “那兩個王八蛋在哪?我現在找人打斷他兩條腿。”崔湘渝神情冰冷的說道。

    一年時間雖然公司連連虧損,但是也將她徹底鍛煉出來了,她現在也不是一個受了委屈只會嚶嚶嚶的小姑娘。

    每天面對着各種各樣撒潑耍賴要錢的人,輕聲細語只會招來更大的惡意,必須要強勢回擊,才能震懾住他們。

    “人已經被我收拾了,你還是想想是誰要你命吧。”

    蘇青深邃的眼眸打量着窗外的風景,面上古井不波:“我幫你,只因你我有緣。緣之,乃冥冥定數,來之,隨後盡也。日後,還需你自己去經歷。”

    雖然自己與崔家有緣,但是僅限於暫時幫她一次,若是後面她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那就不能怪蘇青狠心了。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用不完的情分。

    崔湘渝聽見蘇青的話,面色難看,咬着嘴脣埋頭苦思自己最近有沒有得罪誰。

    隨後她俏臉一白,像是遇見什麼恐怖的事一樣,難以置信的說道:“背後兇手是大伯。”

    蘇青聽見崔湘渝的話不置可否。

    人就是這樣,若是自己強行將她大伯是兇手這件事灌輸在她腦海裏,會很困難。

    若是她自己冥思苦想出來的兇手,哪怕再不可置信,也會選擇去相信。

    崔湘渝這會沒空注意這些事,她只覺得心底發冷,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沒想到一直專注於喫喝玩樂的大伯竟然每時每刻想着自己死。

    此時她只感覺豁然開朗,這一年來她除了公司以外,並沒有與他人結怨。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她的債主們恨不得殺了她,也會選擇先讓她還錢,錢還完再弄死她。

    若是就現在把她弄死了,剩下的爛賬找誰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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