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陽無奈的笑了笑：“好吧，朕沒聽見多少，要不你現在就告訴朕？”
蕭韻再次低下頭去：“啓奏陛下，山東姬傢伙同徐正陽、徐玉書圖謀不軌，臣妾已經將其謀劃打聽得一清二楚！”
李承陽不禁楞了一下，然後又一次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們有什麼圖謀？”
“不知陛下可聽過徐福這個名字？”
徐福！
李承陽的瞳孔瞬間放大：“這事兒跟徐福有什麼關係？”
“徐玉書說，姬家有個老朋友叫徐福，已經在海外給他們準備好了一切，他們隨時都可以叛逃大夏。”
徐福還真的跟姬家有聯繫！
李承陽大喜過望：“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只要臣妾能助姬家查出五味齋的鹽從何而來，便是大功一件，將來顛覆大夏，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蕭韻的這個答案讓李承陽有些奇怪：“你不過是才人，而且看上去似乎並不受寵，他們爲何會找上你？”
“因爲我姓蕭啊，陛下在北涼的那些生意，都是蕭家在代爲打理啊。”
蕭韻臉上的笑容就彷彿一朵盛開的牡丹，洋溢着自信和驕傲。
李承陽卻是皺了皺眉頭：“這事兒知道的人可不多，至少姬野或是徐正陽不會知道。”
蕭韻沒有答話，只是臉上的笑容又變得狡黠無比。
李承陽立刻就明白了：“是你告訴他們的？”
蕭韻點頭。
李承陽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能告訴朕，這是爲什麼嗎？”
“自然是爲了讓陛下高看臣妾一眼，另外……劉家沒了，蕭家和王家現在已經成了陛下的狗腿子，雲夢慕容和江南安家想必也差不多，既然如此，他姬家憑什麼還能跟之前一樣？”
“臣妾不服！”
李承陽被她這一番話說得哭笑不得，尤其是“狗腿子”這詞兒。
不得不承認，很貼切。
但你是蕭家人啊。
像這樣說自己的家族，真的好麼？
李承陽不語，蕭韻卻是說得興起，而且是從李承陽打退蕭達和李宏坤開始說起的。
聰明的女人，李承陽並非沒有見過。
舒縉雲、安沐兮、慕容萱、王微菡都當得起聰明二字。
甚至就連慕容昭都有她聰明的地方。
但像蕭韻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從得知自己將會進宮的那一刻起，蕭韻就知道自己是來做人質的。
但她並不甘心只是做一個人質。
陛下身邊的女人，她也早有耳聞，個個都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
若想單憑姿色得到陛下的愛重，恐怕難於登天。
所以她一直在想能做些什麼來讓當今天子對自己另眼相看。
甚至早在離開安陽前往長安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做着這方面的打算。
說來也巧，姬野偏偏在這時候湊到了她的眼前。
自大夏立國，姬家明面上以臣子自居，實際上從來就沒把長安朝廷放在眼裏，他們在山東一向都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甚至就連昭王李祺，都要仰仗於他們。
在這一點上，同樣作爲幾大豪門之一的安陽蕭家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能助陛下將姬家徹底收服，蕭韻相信自己在宮裏的地位一定有保障。
而住在新蕊宮這樣一個沒什麼人注意到的地方，更是給她提供了足夠多的便利。
就在安沐兮被綁架那件事情之後，徐臻曾來看望過蕭韻，她也從徐臻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經過，徐正陽父子的怨氣也正是在那時被她所得知。
於是她便開始利用徐家父子的怨氣，還給姬野寫了一封信。
正是這封信讓徐正陽和姬野走到了一起。
對於這一切，蕭韻對李承陽沒有半點兒隱瞞。
李承陽對她的所作所爲竟然也不怎麼生氣，甚至於有些佩服。
蕭韻和蕭列這兩兄妹在長安算得上是無權無勢，甚至無依無靠了，能做到這個程度，實在是不容易。
李承陽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許自己的影子。
他覺得，自己和蕭韻應該是同一種人。
雖然這樣的人很危險，但說到底，蕭韻做這麼多事，也不過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重視而已。
很明顯，她做到了。
李承陽的臉上滿是笑意：“萬萬沒想到，文光公竟是生了個這般出色的女兒……不過朕還有一點不太明白。”
蕭韻恭順的欠身行禮：“謝陛下謬讚，不知陛下還有何疑惑？”
“你說你將徐正陽引薦給姬野是想助朕收服姬家，可朕怎麼覺得你這是要逼反姬家啊？”
蕭韻又笑了：“是臣服，還是反叛，不都在陛下和陛下一念之間麼？”
“在臣妾看來，姬家之所以能坐大到如今這樣的地步，無非是因爲手裏握着鹽，背後靠着海，二者只要去其一，姬家都將不再是之前那個姬家。”
“而陛下自登基以來，看似漫不經心，但實則已經將除姬家在外的八大豪門盡數拿捏於股掌之間，說得難聽一些，陛下就是把我們當猴兒在耍。”
“既然如此，陛下又怎麼會單單放過姬家？”
蕭韻說得十分平靜，彷彿在說一件跟她完全無關的事情。
李承陽越聽越覺得有趣：“既然你早就看出來了，爲何不向文光公說明一切，想法子跟朕鬥一鬥？”
蕭韻苦笑一聲：“陛下說笑了，當初北涼蕭達和反王李宏坤兵臨城下，卻被陛下打得落荒而逃。從那時起，臣妾就知道，蕭家是鬥不過陛下的。”
“與其讓父親明白一切，帶着蕭氏全族做困獸之鬥，最後落得個跟廬陵劉氏一樣被抄家滅門的下場。”
“臣妾寧願把這些話都爛在肚子裏，讓父親和蕭氏一族安安心心的爲陛下效力。”
“如此至少可保衣食無憂，性命無虞。”
李承陽也笑了：“朕喜歡跟你聊天……別的事暫且不提，先說說那個叫徐福的，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麼？”
蕭韻再次欠了欠身：“具體位置倒是不知，只曉得在海外，而且跟倭國有些關係。”
“而且他和姬家約定，在姬家幫他在做完最後一件事後，便讓他們退往海外，再徐圖後計。”
李承陽立刻追問：“什麼事？”
“斷鹽！”
果然在打這主意！
李承陽忍不住微微一笑：“那依蕭才人之見，朕又該如何應對呢？”
蕭韻也是微微一笑：“陛下不是已經準備好應對之策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