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清脆的一個耳光，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扇在了姬晴雪的臉上。
就連李承陽都被嚇了一跳。
舒然卻是顧不得什麼僭越不僭越了，一記耳光過後，又一把揪住姬晴雪的衣領：“你說不說？”
好凶的阿姨！
李承陽暗暗咋舌，然後便十分知趣兒的退到了一旁。
童欣那一記耳光扇得極重。
姬晴雪的嘴角立時滲出鮮紅的血絲，但她卻依舊倔強：“你這賤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話音落下，又是一記耳光。
李承陽看着都覺得疼，然後便幽幽的冒出一句：“友情提示，這位乃是蠱族聖女，跟安瑩瑩一個級別的……對了，你平時叫她義母麼？”
姬晴雪便是一愣。
旋即又再次惡狠狠的瞪向李承陽：“休得胡言，那妖女何德何能配得上我義父？你再敢辱沒義父名聲，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李承陽就是一愣：“你義父不是徐福？”
姬晴雪立時向他投去去滿是嘲諷的眼神：“我何時說過，徐福這個狗賊是我義父？”
徐福是狗賊，安瑩瑩是妖女，看來自己之前還真是搞錯了！
那姬晴雪的義父又會是誰？
李承陽覺得有些亂。
舒然卻又是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說，你姬家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我蠱族被屠，與你們有何干系？”
弒君滅族，生靈塗炭。
這是姬晴雪剛剛親口說出來的。
弒君暫且不提，誰知道大夏曆代皇帝之死，到底有沒有隱情？
但是滅族……
縱觀近三百年，稱的得上滅族二字，而且生靈塗炭的，也就只有太宗末年的那件事兒了。
在此之前，舒然都將蠱族被屠的責任安在了太宗皇帝、徐福和安瑩瑩三人身上。
此時突然聽聞姬家也參與其中，甚至有可能是幕後首腦。
豈能不問個清楚，查個明白？
其實李承陽也是一樣。
之前以爲已經把啓盛二十一年那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但現在看來，自己知道的，恐怕還只是冰山一角！
之前高力士無意中查到，徐福是姬家上任家主，姬旻的大哥姬垣引薦給昭王李祺，然後再由李祺舉薦給太宗皇帝的。
再結合姬晴雪剛剛說的那些……
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逼問姬晴雪了。
憑着手裏這些看似零碎的線索，已經可以勾勒出整件事的梗概了。
李承陽想不通的是，太宗皇帝在位時，大夏一朝雖說比不上自己登基之後這大半年的強勢崛起。
但也稱得上蒸蒸日上，前途光明。
太宗皇帝本人也算是雄才大略，手段高明。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李祺和姬垣居然找了個方士進宮去坑害太宗皇帝，還把蠱族聖女安瑩瑩給牽扯了進去……
不合理！
實在是不合理！
等等！
安瑩瑩是怎麼到的太宗身邊？
李承陽突然意識到，要徹底搞清楚啓盛二十一年那件事情，似乎必須先弄清楚安瑩瑩這位蠱族聖女到底是怎麼跟太宗皇帝和徐福糾纏到一起的。
不僅如此，心頭還隱隱有個奇怪的預感。
只要搞清楚了啓盛二十一年那件事兒，很多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甚至於……
按照舒然和童欣所說。
安瑩瑩是隨徐福一起進宮的，但高力士找到的暗影記錄中卻沒有提到這一點。
照理說，徐福只是一個給太宗皇帝煉丹的方士，連他的來歷都被記錄在案，安瑩瑩身爲太宗寵妃，如此重要的信息，怎麼可能會被漏掉？
而且，如果安瑩瑩是隨徐福進的宮，就算她是蠱族聖女，太宗皇帝也不會封其爲妃。
他可不像自己一樣什麼女人都敢往宮裏帶，什麼出身都敢給名分。
恰恰相反，太宗皇帝極重禮法，將祖宗規矩看得比什麼都重，終其一生都在強調禮不可廢。
還給不少蠱族之人加官進爵？
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再加上徐福當年入宮，是受了李祺、姬旻的指使欲行弒君之事這個前提，整件事就顯得更不合理了。
除非，他們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要利用蠱族聖女的特性來做這件事。
而且也已經預見到了蠱族將會被屠滅的結局……
這不合理！
即便不去糾結安瑩瑩是不是跟着徐福一起進宮這一點不談，這事兒也透着一股子詭異。
如果李祺和姬垣當初的目的是利用蠱族聖女弒君，那麼弒君成功之後，定然還有後招，他們的後招是什麼？
扶持傀儡？
還是取而代之？
事實上，儘管徐福和安瑩瑩跑了，但太宗皇帝也的確在他們逃走後不到一年便駕崩。
從結果上來說，李祺和姬垣的的弒君行動是成功的！
但然後呢？
自己的父皇李宏乾繼承了大夏皇位，成爲了新的天子，跟李祺和姬垣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僅如此，昭王李祺從此就成了個小透明，姬垣更是沒過幾年就找太宗皇帝磕頭認錯去了。
無論是昭王府，還是姬家，最終在這件事兒上幾乎沒有撈到任何好處！
如果說李祺和姬垣有能力策劃出這樣一個陰謀並將其付諸實施。
那麼這個結局，就完全不符合常理！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密室裏充斥着舒然的質問，童欣的怒喝，以及姬晴雪強忍劇痛的冷嘲熱諷。
李承陽卻是眉頭緊鎖，沉浸到了他自己的推理世界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驚呼突然在耳邊響起：“你怎麼會是聖女之軀？”
瓦特？
姬晴雪是蠱族人，而且也是聖女？
蠱族聖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李承陽猛的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着一隻手已經伸進姬晴雪的衣襟，不知正在使用何等刑罰的童欣：“你剛剛說什麼？”
童欣此時也是一臉驚愕，楞了片刻纔回過頭來：“陛下，她……她……”
緊接着，舒然冷冷的接過了話頭：“她也是蠱族人，而且還跟縉雲一樣……姬晴雪，你到底是什麼人？”
跟舒縉雲一樣？
那也就是說姬晴雪也是個有着一半蠱族血統的混血兒？
但是，所有的蠱族人，不是都應該活在舒然和童欣的視線之中麼？
不！
有一個不是！
安瑩瑩！
難不成她是安瑩瑩生的？
李承陽的五官迅速變得十分扭曲：“那個安瑩瑩，不會是你們的同輩吧？”
此言一出，舒然和童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人的五官也開始迅速扭曲。
許久之後，舒然才皺着眉頭看向童欣：“阿姐，你見過她，你覺得有可能麼？”
童欣一臉猶豫：“單論年紀，倒是有可能，畢竟她只比我大上四五歲，但是……倘若真的是她，又怎麼會讓此女冒險來到長安？”
李承陽知道答案了。
安瑩瑩只比童欣大四五歲，換言之，她現在應該也就四十出頭。
四十來歲的女人，有個十八九歲的女兒，不要太正常？
這可好玩了！
李承陽苦笑一聲，兩手一攤：“這可說不準，你們不也把縉雲推進火坑了麼？”
兩女立時面露尷尬。
姬晴雪也被弄得一頭霧水：“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李承陽又是一聲苦笑：“沒什麼，朕就是突然覺得太宗皇帝是個大寶貝，居然被兩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耍得……”
話沒說完，整個人突然愣住。
片刻之後，眯起的雙眼中便有精光射出：“你們之前是不是說過，安瑩瑩之所以會隨徐福入宮，是爲了一樣能徹底解決蠱族怪病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