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陽頂着黑眼圈從安素素房中走了出來。
先是打了個呵欠,然後又撐住了腰,擡眼看向初升的旭日,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然後,安素素也走了出來:“陛下,走吧,我陪你去審葉辰。”
李承陽歪着腦袋問道:“你不累的麼?”
“不累啊,這有什麼累的?”
說得也是,整整一個通宵,全是自己在賣力氣。
李承陽又是一聲長嘆:“朕現在是一句話也不想說了,你負責審吧,朕在一旁看看就好。”
“嗯!”
安素素笑眯眯的答了一句,又攏了攏耳後的青絲:“等審完了他,咱們再回來繼續。”
還來?
最後一絲神采從李承陽的眼中瞬間流逝:“好姐姐,你就饒了朕吧,弟弟也不是鐵打的啊!”
……
……
大理寺的監牢住得滿滿當當的。
李承陽在來的路上抓緊時間眯了一小會兒,精神好了許多,但還是累。
見到馮懷英也懶得多說:“去把葉辰給朕弄來。”
陛下終於想起這位瘟神來了!
馮懷英如蒙大赦,連忙屁顛屁顛兒的跑去提人。
李承陽就往側位上一坐:“素素姐,咱可是說好的,今日你唱主角兒,朕只是旁觀。”
安素素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陛下放心,如今證據確鑿,他沒法子抵賴的。”
李承陽又嘆了一聲:“若是沒有阿萱,直接砍了就是,真是麻煩。”
安素素笑道:“現在知道麻煩了?”
“素素姐,你說阿萱要是知道朕砍了她爹的腦袋,會不會跟朕翻臉?”
“爲何非要砍了他的腦袋呢?留着繼續玩兒嘛,說不定玩兒着玩兒着他就將功折罪了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算了算了,你看着辦吧。”
片刻之後,葉辰便被提到了面前。
將人放下之後,馮懷英就帶着所有人離開了大堂。
陛下親自提審自家寵妃的生父,豈是旁人可以聽得的?
見到李承陽和安素素,葉辰竟是沒有絲毫驚惶之色,反而笑了笑:“陛下打算怎麼瞞過萱兒,不妨說來聽聽,我幫陛下斟酌斟酌。”
李承陽懶得理他,直接閉上了雙眼。
然後就聽安素素說道:“我是該稱呼你姑父,還是無形?”
葉辰點了點頭:“明白了,陛下這是打算讓你動手。我策劃綁了你義父,你來動手殺我,阿萱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將來要恨,也是恨你,不會怪到陛下頭上。”
“這麼說你承認了?”
“若是沒有懷疑到我頭上也就罷了,一旦對我生出了疑心,這種事情便是經不住查的,到葉家問一問,總會有人說漏嘴。”
葉辰滿臉的無所謂:“我讓無影在慕容家現身,就已經做好了今日之準備,只是沒想到陛下的手段如此果決。”
安素素看了李承陽一眼,卻發現他已經快要睡着了。
苦笑着搖了搖頭,才又看向葉辰:“瞧你這一心赴死的樣子,難道就沒想過柔貴嬪會來救你?”
“救?怎麼救?”
葉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素素:“她現在恐怕連我們成了階下囚都還不知道吧?”
果然是個聰明人!
李承陽的眼皮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決定繼續看戲。
安素素卻在此時突然轉移了話題:“安瑩瑩和李煥都已經棄暗投明,你爲何還要爲虎作倀?徐福對你而言,當真就那麼恩重如山麼?”
話音落下,葉辰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錯,義父對我確實是恩重如山,成王敗寇,不必多說,要殺要剮,來便是了,只求陛下看在阿萱的份兒上,饒蘭蘭一命。”
“徐福已經不在東海上了吧?”
安素素突然就轉移了話題。
但葉辰顯然早有準備:“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這樣幫着這暴君對付慕容家,就不怕別人在背後嚼舌根麼?”
安素素笑了:“這麼急着找死,看來你對自己也沒多大的信心嘛?”
李承陽也笑了,看來今日之事確實不用自己出手了。
就安素素這洞察力,葉辰討不到什麼好。
果然,葉辰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準備對我動刑?”
安素素又搖了搖頭:“我好歹也在慕容家住了那麼久,知道你身子弱,怕是打一頓就得死,所以這刑自然是不能用在你身上的,不過蘭姨的身子骨倒是不錯。”
葉辰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些:“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
“你敢!她若動她一根毫毛,阿萱定不會饒過你!”
“蘭姨是死在你手裏的,關我什麼事?”
“你!”
葉辰的身子開始顫抖,但僅僅只持續了片刻,突然又笑出聲來:“嚇唬三歲小孩兒的手段而已,你當我會信你麼?”
安素素突然就轉身朝着李承陽躬身一拜:“還是陛下說得對,此人果然冥頑不靈,油鹽不進,陛下想做什麼便去做吧,素素就不攔着陛下了。”
李承陽睜開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安素素。
安素素立時一陣擠眉弄眼。
可李承陽卻是一個標點符號都沒看懂,畢竟不是誰都有他和十三那樣的默契的。
但他還是緩緩起身,搖搖晃晃的邁開了步子。
葉辰立時就急了:“你要去幹什麼?”
李承陽皺着眉頭瞅了他一眼,我他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
但腳下的步子卻是絲毫沒有停滯。
葉辰忽然就發了瘋一般朝他撲了過去,卻又被安素素一把按在了地上,然後就朝李承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
李承陽這回看懂了,連忙快走幾步,剛推門出了大堂,就看見馮懷英賊兮兮的躲在門側。
“你在這兒做什麼?”
馮懷英連忙躬身行禮:“臣在此護駕!”
護你妹!
分明就是聽牆腳!
李承陽沒好氣的等了馮懷英一眼:“聽得清麼?”
馮懷英連忙一磕到底:“陛下明鑑,臣一個字都沒聽見!”
李承陽懶得理他了,也悄悄躲到門側,又豎起了耳朵,大門沒關,葉辰的聲音聽得十分清楚。
“暴君,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你們不能這樣對她!”
“你放開我!”
“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你們就不怕報應麼?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葉辰越罵越難聽。
馮懷英聽得又驚又奇。
在大理寺牢裏關了這麼久,雖然沒敢上刑,但還是用了一些手段的。
葉辰一直表現得很淡定,連話都不怎麼說,更別說如此暴躁了。
幹刑獄的不怕犯人罵爹咒娘,就怕他們一言不發。
能讓葉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情緒崩潰。
這是高手啊!
陛下身邊又多了個高手,幸虧是個女子,不然自己這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要不保了。
念頭生出,下意識的就看向了李承陽,然後便是一愣。
陛下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