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縉雲眉頭緊鎖:“承陽當真提着刀出宮去了?”
安沐兮早已慌了神:“還有十三,兇巴巴的嚇死人了!”
嶽安娘倒是冷靜了一些,但也依舊驚惶不定:“公主,陛下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妹妹一死無妨,但若因此連累了父親和大哥,可怎生是好?”
舒縉雲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既然知道,爲何還要惹他生氣?我看他就是平日裏對你們太好,把你們全給寵壞了!”
天地良心,陛下最寵的是你好不好?
宮裏這麼多人,就只有你敢直呼陛下之名!
安沐兮和嶽安娘不說話了。
嶽銀瓶這個不長腦子的又開了口:“姐姐莫怕,陛下若真要殺你,我便陪你一起,看他舍不捨得!”
“閉嘴!”
舒縉雲和嶽安娘同時開口怒斥,嚇得嶽銀瓶嬌軀一顫,然後就癟着嘴低下頭去。
安沐兮又連忙說道:“求公主救我安家!”
“承陽要殺人,誰能攔得住?你也是,明知他不喜佛門……算了算了,牡丹,去請慕容萱和安瑩瑩,還有菡妃、景妃、韻妃,全都一併叫來!”
片刻之後,衆人聚齊。
聽了舒縉雲的話,這羣絕色美女全都傻了眼兒。
“陛下好武,你們卻在學堂裏教那些孩童逆來順受,陛下能不生氣麼?”
慕容萱是一個開口的。
但舒縉雲立刻就給她懟了回去:“本公主叫你來,是讓你想辦法讓承陽消氣,不是斥責淑妃和香妃的,你莫要搞錯了!”
“哼!”
慕容萱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在場大多數人都不明白就這麼小小的一本書,怎麼就能讓李承陽生那麼大的氣。
蕭韻是第一個想通其中關節的:“淑妃姐姐,這書如今有多少人學過了?可還有挽回的餘地?”
竟是一語中的!
舒縉雲兩眼一亮:“此書是爲孩童們準備,即便已經學了也不打緊,還有時間和機會彌補,倘若能做好此事,承陽應該不會揪着不放!”
安沐兮都要哭出來了:“但大哥和安家沒時間了啊,陛下已經帶着十三去了!”
衆女又不說話了。
片刻之後,又是慕容萱打破了沉默:“妹妹倒也不必太過擔心,就算陛下真的屠盡安家,也不會把你和狗蛋兒怎麼樣的,你信我不會錯!”
這是安慰人的話麼?
安沐兮這回是真的哭出來了。
安瑩瑩與她多少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關係,心中實在不忍:“妹妹莫哭,陛下並非暴戾嗜殺之人,此去安家,說不定也只是斥責幾句出出氣就算了。”
此言一出,數道目光就齊齊落在了她身上。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位漂亮的大姐姐怕不是對李承陽有什麼誤解?
安瑩瑩被衆女看得有些尷尬:“我說錯什麼了嗎?”
就她本人的觀感而言,李承陽連齊彥君、葉辰、穆珏都能留着不殺,對自己這個戴罪之人更是如春分般和煦,怎麼能算是暴戾嗜殺呢?
也就是好色了些,荒唐了些而已。
算了,也怪不得她。
承陽大開殺戒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個荒島上跟喝海風呢。
舒縉雲嘆了一聲,然後又搖了搖頭:“如今看來,安祿山怕是救不了了,只求能讓安家其他人避過此禍。”
說着又看向安沐兮:“你記住,本公主此舉不是爲了別的,只是不願承陽將來因你神傷,倘若你因安祿山之死對陛下生出二心,本公主第一個殺你!”
安沐兮早已哭成了淚人兒,但聽了舒縉雲這話,還是點了點頭:“此事乃是大哥咎由自取,我自不會怪小廚子,只求公主能設法救下父親和安家其他人。”
見她這般模樣,舒縉雲也有些不忍,但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長嘆一聲之後,終於把心一橫:“牡丹,速去安府尋陛下,告訴他我已經學會那……那雙峯戲龍的絕招,他若想試,只在今夜,過了這個村兒,再沒這個店兒!”
話音落下,安瑩瑩突然就繃直了腰肢,又滿臉怪異的看向舒縉雲。
舒縉雲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怎麼了?”
舒縉雲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招是你告訴承陽的?”
豈止是告訴?
他都已經試過了,而且還讚不絕口呢!
安瑩瑩不答,舒縉雲卻是懂了,滿臉羞得通紅的同時,一口銀牙也是咬得稀碎:“你們也別想閒着,這幾日務必輪流纏着承陽,讓他無暇顧及此書之事!”
“待本公主將這些書全都收回來,再重新印製一批和他心意的之後,你們才能歇息,誰若偷懶,那就是想害死淑妃和香妃!”
說完之後,又惡狠狠的瞪嚮慕容萱:“尤其是你,把你的本事都使出來,最好是能讓承陽連草萱殿的門都邁不出!”
慕容萱求之不得。
但此時若不坐地起價,豈非是傻:“要我幫忙也行,將你方纔所言之絕招傳授於我,現在,馬上,立刻!”
安瑩瑩聞言,嬌軀又是一顫。
這回真是要丟大人了!
……
……
“這麼說,倒是朕錯怪你了,你行此等悖逆之事,全是在爲朕打算?”
“陛下明鑑,臣一腔赤膽,蒼天可鑑!”
這話從安祿山嘴裏說出來就很怪。
該說不說,他是真不該叫這麼個名字,安定國給他取這名兒,不是坑兒子麼?
李承陽輕輕揮了揮手,冰冷的刀鋒這才從安祿山的脖子上移了開去。
安定國立時鬆了一口大氣。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整個人如爛泥一般癱在了地上。
反倒是安祿山依舊直挺挺的跪在李承陽面前,還真有那麼幾分鐵骨錚錚的樣子。
看着他這副樣子,李承陽莫名有些好笑:“說說看,除了這份奏章,你還打算幹些什麼事兒?”
“臣聯絡了數十位佛門高僧,準備在各州府同時開壇講法,以此爲契機廣聚信衆,讓各州府看到佛門的力量和其能給朝廷帶來的好處。”
“非法集會,聚衆示威啊!”
李承陽撇了撇嘴,又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創意,但是你就不怕州府衙門出兵鎮壓,鬧出人命麼?”
安祿山又狠狠一咬牙:“鬧出人命更好,如此就可讓陛下看見佛門信衆有多麼的順從,即便刀斧加身也不會生出反抗之心,萬民皆如此,何愁天下不太平?”
“呵呵,你還真是該死!”
李承陽訕笑出聲,安祿山心頭一顫。
便在此時,一道娟秀的身影跪在了門前:“公主差奴婢來請陛下回宮試一試雙峯戲龍之法,還說只在今夜,過時不候!”
李承陽蹭的一下就彈了起來,又興奮的看向十三:“你跟縉雲說清楚了麼?”
十三眼中現出一絲迷茫:“說清楚了,但公主把奴婢罵了一頓,說奴婢不學好,竟跟着陛下胡鬧。”
“哈哈哈!”
李承陽突然狂笑出聲,又蹲下身去拍了拍安祿山:“看在沐兮的面子上,朕給你三天時間,把你聯繫的那些高僧都弄到長安來,朕給他們機會講法!”
說着面色一沉,站起身來:“除長安之外,大夏二十三州,但有一處因佛門聚會而鬧出什麼亂子來,你這顆腦袋就準備換個地方放着吧。”
“倘若你這顆腦袋還能保住,自己去找公主把回收那些破書和重新印製的錢掏了,少給一文,照樣讓你人頭落地!”
“在那之後,你也不用再打理學堂之事了,到五味齋去做掌櫃吧。”
李承陽的背影終於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安祿山也實在是撐不住了,身子一軟,和安定國一樣癱倒在地。
安定國努力爬到他身邊:“兒啊,你不是說陛下不會殺你麼?”
安祿山苦笑出聲:“陛下確實沒殺我啊!”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三寸長的刀擦着脖子飛了過去,釘入身後牆中足足一寸有餘,刀身兀自顫抖不停。
鬼魅般冰冷的聲音也同時傳入耳中:“倘若大夏不能變成沒人餓肚子的仙境,即便陛下忘了,我也必會取你性命!”
“行了,他的命隨時都可以取,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去領教公主的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