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陽吃了一驚，皺眉看向安素素：“素素姐，隨朕進艙。”
注意到他神色突變，安素素立時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進到艙中，不等李承陽發問。十三便主動輕輕扯出了胸前項鍊，雙手捧到李承陽面前。
安素素大喫一驚：“這……這……這不是……”
李承陽從十三手中接過項鍊：“沒錯，朕把天樞做成了項鍊讓她隨身帶着，可是現在看來卻是有些欠妥了……”
如此重要之物，他竟交給了十三！
安素素看向十三的眼神忍不住爲之一變，她果然不只是臭弟弟的貼身侍婢那麼簡單，只怕在臭弟弟心中，她的地位完全不輸縉雲公主，甚至還要高上些許。
但李承陽現在可沒心思去想那麼多。
天樞依舊圓潤光滑，氤氳流動。
但那淡藍色的光芒卻是有些泛紅，但已經非常微弱，看着就像是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有看能徹底消逝。
這是怎麼回事？
李承陽皺起眉頭：“這紅光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就在遇到那些巨鯨之後。”
十三想了一想，又補充道：“紅光初現是在奴婢靠近那頭巨鯨屍體的時候，離得越近，紅光越盛，但在那之後便漸漸微弱，如今就只剩下這麼一點兒了。”
跟巨鯨有關？
李承陽又吃了一驚：“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又是哪裏不舒服？”
“就在剛剛。”
“紅光初現時，似有一股熱流從項鍊之上鑽入奴婢體內，像極了奴婢修煉內功時的感覺，很是受用，奴婢也沒有多想，只是運功不但將其納入四肢氣海。”
“但隨着紅光逐漸微弱，那感覺也愈發的淡，就像是……就像是……”
說到這裏，十三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反倒是李承陽替她說了出來：“就像是泉水枯竭，難以爲繼，然後到了剛剛，這股熱流徹底斷絕？”
“對！”
“就是這樣！”
得到十三肯定的答案，李承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又看向安素素：“素素姐，你怎麼看？”
安素素的眉頭也皺得很緊，有關輪迴珠的事情，在這世上除了李承陽之外，恐怕只有她瞭解得最多，但這樣的異相，卻是她也從未聽說過的。
思忖許久，安素素方纔試探着說道：“這會不會就是陛下提過的輻射？”
竟是和李承陽想到了一處。
但安瑩瑩和金德曼可是從輪迴珠碎片身上得到了莫大的好處，就算天樞有輻射，也該是對身體有益的纔對。
照理說這樣的輻射不應該讓十三不舒服纔對。
李承陽點了點頭：“瞧着像是，但瑩瑩姐、金德曼還有縉雲都從中得益，十三怎麼會覺得不舒服呢？”
安素素輕輕咬住下脣：“難道是因爲輻射中斷的緣故？就像是初生的嬰兒斷了奶？”
精妙的比喻！
李承陽立刻看向十三：“是這樣麼？”
十三也咬住了下脣，而且有些臉紅：“好像是的。”
臉紅什麼？
李承陽板起臉孔：“什麼叫好像？此事非同小可，你得給朕一個確定的答案！”
“是！”
“你確定？”
“方纔那股熱流變得十分微弱，就像是不願再配合奴婢運功一般，奴婢心頭沒來由的一慌，於是強行運功去……去搶，然後……然後這項鍊就變得比火還燙……所以……”
說道這裏，十三突然跪在了李承陽面前：“是奴婢貪得無厭，這才讓陛下擔心，奴婢甘願領受責罰！”
李承陽越發驚奇：“你現在還有不舒服麼？”
“啓稟陛下，奴婢現在……”
十三再次愣住，緊接着眼中便閃出難以抑制的興奮：“功力又精進了！”
說着又微微皺眉：“心口還是有些痛。”
“燙傷了？”
李承陽心頭一緊，下意識便要去看。
十三的動作卻是比他還快，唰的一聲就將胸前衣襟扯到兩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不是皮外傷，是裏面隱隱作痛，但也不是很痛，奴婢忍得住。”
你忍得住，我忍不住啊！
在海上漂了多久，就憋當了多久，你現在給我整這出？
關鍵她還是跪着的，居高臨下的看過去，峯巒丘壑，一覽無遺……
李承陽立刻就有了反應，這讓他多少有些尷尬，下意識的看向了安素素。
安素素也沒想到十三天真淳樸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實在是無法將眼前的十三和那個殺人不眨眼，令無數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歲月刀聯繫到一起。
竟是足足楞了好幾息才注意到李承陽在看着自己，而且眼神十分火辣。
紅霞立刻飛上兩頰，安素素連忙走到十三身前幫她扶起，又幫她拉好衣襟，小聲說道：“莫要讓人佔了便宜。”
十三微微一笑：“奴婢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這點兒小便宜算不得什麼。”
得！
枉做小人！
安素素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又回頭看向李承陽：“那我走？”
“別！”
李承陽一把就拉住了她：“十三這事兒實在蹊蹺，你我還得好好合計合計，萬一這天樞當真對十三有害，便不能讓她再隨身帶着了。”
正如安素素所想，十三在他心中頗有分量。
倘若十三真的因爲替李承陽守護天樞而有個三長兩短，那是李承陽絕對不願看到也無法承受的。
安素素顯然也已經明白了這一點，收起心中其他心思正色道：“十三妹妹，你可否再運功幾個周天，仔細體會一下？”
十三立時看向李承陽。
李承陽點頭：“可是試試。”
“好！”
十三應了一句，立刻盤腿打坐，雙眼一閉，開始運功。
她自幼便跟隨高力士習武，待得有了些基礎之後，運功這種事兒對她而言就跟喫飯走路一樣尋常，能讓她如此鄭重，也算是難得了。
可她越是慎重，李承陽就越是緊張。
剛剛在腦海中升起的那點兒綺念早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安素素也很緊張，不知不覺的就靠到了李承陽身邊，又挽住了他的胳膊：“不必擔心，瞧十三這樣子，不像是受了內傷。”
看來她對輻射的理解還停留在內傷的階段。
也不能怪她，以她的知識儲備來說，能有這樣的理解就算不錯了。
但李承陽可不一樣。
輻射這東西他也不是很懂，但他卻知道絕大多數輻射都是對人體有害的。
要不是有安瑩瑩、金德曼和舒縉雲的例子在，他也絕不會相信輻射這種東西還能養顏治病，甚至是減緩衰老。
又或者……
這些輪迴珠碎片其實並沒有輻射，它們是在以一種自己毫無認知的方式影響着安瑩瑩、金德曼、舒縉雲和眼下的十三？
如果是這樣的話……
李承陽突然靈臺一亮：“朕明白了！”
就在此時，十三也猛然睜開雙眼，緊接着竟是癱軟在地，滿臉絕望：“陛下，奴婢似乎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