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老開玩笑說是自己抄來的。
但舒縉雲和安素素都知道那是他在開玩笑，也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開得起這樣的玩笑。
所以這首詩……
“公主，聽陛下那意思，似乎打算孤身赴長安，這可不行啊！”
安素素的眉頭皺得相當緊。
舒縉雲也是一樣：“長安是一定要去的，沐兮和狗蛋都在藏在那兒，但絕不能讓承陽孤身前去，若是讓他見到長安如今的模樣，我真怕他單槍匹馬提刀上殿！”
安素素一愣：“長安如今是和模樣？”
舒縉雲這纔想起安素素也和李承陽一樣昏睡了那許久。
稍一思忖，便又說道：“如今的長安，已經不是大夏的長安了，而是倭國的長安，百濟的長安，花剌子的長安，甚至是那西方教廷的長安。”
言簡意賅，安素素立時就明白了：“如此說來，確實不能讓陛下去，莫說單槍匹馬，便是我們都配液也不行，至少現在不行，但是……”
“但是誰又能攔得住呢？”
安瑩瑩突然接過話頭，然後又：“你們怎麼知道陛下要孤身赴長安？”
舒縉雲眼角一抽：“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你品，你細品！”
細品過後。
安瑩瑩的臉色就變了：“不行，我得找陛下去，怎麼能給小小取這麼個寡婦名字！”
……
……
與此同時，艙室之內。
慕容萱靜靜的站在陰影中，看着沐浴在陽光下和關羽有說有笑的李承陽。
越發覺得自己和他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忠孝難兩全。
自己已經選擇了對夫君盡忠，那也只能對慕容不孝，但捫心自問，若是今後要長長久久的陪在李承陽身邊。
她實在是做不到。
畢竟祖父和阿爹阿孃遲早都會死在他的手上……
罷了，就這樣吧！
慕容萱深吸了一口氣，又依依不捨的看了李承陽許久，方纔把心一橫。
陽光透過小窗射了進來，卻是剛好射到一面銅鏡，銅鏡又將陽光反射過來，刺得慕容萱微微閉眼。
然後又皺了皺眉頭。
待得適應過來，又朝着艙外的李承陽看了一眼，便緊緊的咬住了下脣：“若真是有緣，阿萱下輩子再來服侍陛下。”
說罷也再不猶豫，身形一縮，便鑽出了艙室……
幾乎與此同時，十三悄然落到李承陽身邊，朝着他點了點頭。
李承陽嘴角一撇：“小妮子，跟我玩兒這套，去吧。”
十三微微點頭，旋即縱身一躍。
關羽直接看傻了：“陛下，靖曦大人這是作甚？”
“呵呵，沒事兒，朕的一條美人魚跑了，她去幫朕捉回來……關二哥，咱們繼續聊凌霄營，倘若你現在回去，有幾成把握讓他們跟着你走？”
關羽被他整的有些懵，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約莫三成。”
李承陽眉頭一皺：“怎麼才三成？”
“不瞞陛下，末將那些老部下在得知李承煊並無征伐倭國之意後，就辭了軍職回家種田去了，新上任的那些，末將一個也不認識。”
“那若是把你的老部下都找回來呢？”
“那還征伐倭國麼？”
“那必須的啊！”
“那末將便有五成把握了！”
“怎麼才漲了兩成？”
“沒有軍餉。”
這可比霍去病老實太多了，李承陽不禁苦笑搖頭：“你不會去搶麼？他新羅和百濟的國庫又沒長翅膀！”
關羽先是一愣，然後又狠狠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李承陽又笑道：“這下有幾成把握了？”
關羽紅光滿面：“八成！”
“糧食，聽縉雲公主說李承煊就給凌霄營留了三日之糧，即便是靠搶，也撐不到長安城下，百濟新羅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存糧。”
只給三日口糧，倒是個控制軍隊的辦法。
李承陽又皺了皺眉：“凌霄營一天要消耗多少斤糧食？”
“按喫飽了算？”
“當然！”
“那怎麼也得有個千兒八百斤！”
李承陽樂了：“你且去把你那些老部下都找着，然後到寧州等着朕……朕給你三萬斤糧食，夠不夠你有十成把握策反凌霄營？”
關羽立時瞪大了眼睛：“若有三萬斤糧食，莫說策反凌霄營，便是在百濟新羅打上三個來回，也絕對沒有問題！”
“哈哈哈，關二哥果然天下無敵！”
李承陽大笑不止，然而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
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武船！
好多武船！
起碼有二三十艘。
每一艘都掛着大夏水師的軍旗，正浩浩蕩蕩朝着這邊而來。
難不成今天是什麼節日？
節日個屁！
分明就是來抓老子的！
李承陽一個箭步就躥到了十三入水的船舷一側，扯着喉嚨便大聲喊道：“靖曦，快把阿萱撈上來，咱們有大麻煩了！”
就這般一連喊了數聲，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眼看着那些武船越逼越近，李承陽急得的眉毛都快着火了。
但又不能扔下十三和慕容萱不管。
奶奶的，都怪慕容萱這妖精。
好好的整什麼活兒？
還毀容！
老子信你個鬼！
你要真是已經毀容了，那夜在翠微樓中，徐福惡語相向，你會是那般得意的眼神？
本來也是，像慕容萱這樣的女人。
你讓她自毀容貌，那絕對比讓她去死還難，這也是舒縉雲會心甘情願聽她安排的原因之所在，人家做出了這麼大犧牲，難道還不足以換來信任？
可是……
李承陽瞭解慕容萱啊！
她那麼愛美，又那麼怕痛，倘若只是爲了守節，死纔會是她的選擇嗎，她之所以沒有選擇死，是因爲她堅信自己一定會回來！
她想在那之前爲自己儘量多做一些事，她還想再見自己一面！
等到自己真的回來了，她見到了，便會毫不猶豫離開。
忠孝難兩全嘛。
她既然選擇了自己，肯定會覺得對不起慕容氏，對不起她爹孃。
那就只能一死以報生養之恩了。
而她在死前，一定會卸去所有的僞裝，恢復本來的面貌。
這是女人的天性。
都要死了，難道還不能美美的麼？
讓她自己寫下僞裝，比自己強行揭破要好得多，慕容萱那顆風雨飄揚的心，已經承受不了更多的衝擊。
萬一給整出個精神分裂來就麻煩了。
更重要的是……
這都是自己的猜測。
萬一猜錯了，那可就太尷尬了。
所以李承陽一直在等的，就是慕容萱悄悄從自己身邊溜走的這一刻。
可誰他孃的會想到這時間趕得這麼寸？
船上的人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他們都知道十三和慕容萱沒回來，陛下是絕對不會開船跑的。
不跑，那就只能打了……
拿什麼打？
拿頭打啊！
李承陽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狠狠的一咬牙：“關羽，你帶着他們先跑，若是能跑掉，便到廬陵城外十里坡等着，這是聖旨，誰若不遵，允你動武！”
話音落下，也不等船上衆人反應過來，便也是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