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話讓昭武姬聽到的話,宋星必定會引來對方一陣白眼。

    什麼叫做不算醜?

    難道還能有人,比她好看的?

    只是昭武姬並未聽到宋星的言論,宋星也只是對高水寒提出一種可能性而已。

    宋星的建議很簡單,就是希望高水寒能夠通過昭武姬,在未來與安西境內的昭武九姓取得聯繫,建立聯盟關係,助力其在安西建立一個強有力的勢力。

    而一旦以昭武九姓爲起點開始,勢必會有更多的部落族羣相仿。

    屆時安西的局面將會大有改善。

    就在宋星和高水寒探討可行性的時候。

    正在和侍女們收拾被褥的昭武姬,也在悄無聲息的觀察着不遠處的那個男人。

    侍女將正在曬在太陽下的一牀被褥翻了個面,隨後湊到昭武姬的耳邊。

    “您真的不準備離開這裏了嗎?”

    昭武姬聞聲收回注意,小聲道:“他們不會放我們走的。”

    “可真要長留此地了嗎?”

    昭武姬笑道:“這幾年安西軍雖偶有徵伐,但都是小打小鬧,我相信,安西軍不會一直安於現狀,而是在謀劃着重現大唐高宗時期的榮光。”

    “您覺得這個大唐將軍,會幫助我們?”

    昭武姬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自信起來。

    她默默擡頭,正好迎着不遠處高水寒投過來的視線。

    “只要他還是個男人,便一定會幫我們!”

    ……

    “火長,這個方向真的會有盜匪嗎?”

    荒野上,一行十一騎,沉默的向着西北方向警戒前行。

    一名騎兵,驅馬到了火長尚羅利的身邊,小聲詢問着。

    正在觀察着前方地形環境的尚羅利收回注意,將臉上蒙着的面紗提了提:“前方應當有背陰的地方,到了後稍作休整,補充食物和飲水。”

    他沒有回答手下人的問題。

    因爲在尚羅利看來,既然高水寒讓他往這個方向尋找,那必定是能找到的。

    至於到現在都未曾找到,那只是因爲自己還沒有找到。

    自從出了營地所在的盆地之後,道路就變得很難走,即便他們有馬,也走的很是緩慢。

    直到黑夜降臨,尚羅利才帶着人找到一處適合宿營的地方。

    火焰將從隔壁荒野上收集來的枯枝朽木點燃,爲衆人帶來了一絲溫暖。

    隊伍配備的鐵壺裏,水和肉乾、乾菜、麥粒混合在一起煮熟。

    喫完了食物,感受着熱量從腹腔傳遞到整個身體,尚羅利雙手環抱在胸前,裹着長槍斜靠在石塊上。

    “老曹牲口!這會兒肯定又在耍流氓!”

    “……”

    尚羅利擡頭看了一眼星空,目光中閃過一抹莫名的亮光。

    “回去後,某是不是也該找一個?”

    “……”

    ……

    璀璨的星光,將溫柔的光芒灑在人間大地上。

    安西都護府治所龜茲城。

    副都護高府。

    如今的高府,顯得愈發的僻靜,再也不顯往日的熱鬧。

    年輕的門房夥計嘆着氣看向府門外面空蕩蕩的街道,將兩盞燈籠掛在府上,轉身將府門合上,未曾像以前一樣將府門上栓,只是虛掩着,便走進一旁的門房裏面合衣靠在踏上閉眼休息着。

    若是小郎君回來,就能直接推開府門回家了。

    總是給自己偷偷塞雞腿的福叔,已經好久沒給自己雞腿了。門房夥計雙手緊緊的裹在一起,想着想着就帶着倦意進入夢鄉。

    府內。

    高母今天再一次發泄了一通,讓郎君陰沉着的臉都快要滴下墨水來。

    罵累了的高母,在婢女們的伺候下,皺眉入眠。

    “這幾日都去哪了?”

    府上書房裏,高仙芝站在一方書桌前。

    書桌是他當初特意花重金買回來的,整張檀木拼接的書桌,卻是看不見一條拼接的縫隙。

    書桌後面的椅子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跡。

    這是他當初生怒之下,一鞭子抽在上面的。

    而當時這把椅子上,坐着倔強不願讀書的高水寒。

    這個書房,也並非是他這位安西軍副都護的,而是高水寒的。

    高仙芝注視着這些他親手佈置的書房物件,眼中帶着一絲疲倦。

    在他的身後,一系紅袍鐵甲的高玉暖,靜靜的站立着。

    聽到父親問話。

    高玉暖微微擡頭,目光閃爍着:“去了至拔州、天馬州、故墨州……”

    三州皆在蔥嶺以西,離安西數百里之遙,如今也幾乎都不在安西軍的掌控下,被諸國統治,只是與大唐還有聯繫,是爲番邦依附。

    “都到了故墨州了?”高仙芝微微閉眼。

    身爲安西軍副都護,整個西域的地形時時刻刻裝在他的腦袋裏面,提到一處地名,他便能立馬想到這些地方的具體位置。

    只是他沉吟着開口後,便再無動靜。

    高玉暖皺着眉,抿着嘴,秀眉紅脣下帶着一絲憂愁。

    “阿耶……那邊都沒有阿弟的消息……”

    看着父親的肩膀微微一動,高玉暖嘆氣道:“不過女兒已經與這些地方的國主叮囑過,一旦發現阿弟的蹤跡,便要他們將其緝拿,通知我們過去。”

    高仙芝的腳步動了。

    他緩緩的走到了那張椅子前,緩緩坐下,雙手放在書桌上,掌心貼着桌面緩緩的移動着。

    “玉暖,你觀這些番邦國主,如今對大唐是何態度?”

    高仙芝似乎並不是在意自己那離家出走,至今了無音訊的兒子,而是分析着西域目前的形式。

    高玉暖瞪大雙眼,仔仔細細的注視着父親,隨後才又開口:“番邦……朝中如今的作爲,似乎讓不少人有些……”

    “他們有異議?”高仙芝的手指開始敲擊桌面,目光幽幽的看着巾幗鬚眉的女兒。

    高玉暖長於軍務,自是熟稔西域形式,開口道:“更西邊有大國,對他們有所覬覦,似乎給了不少壓力……”

    “哼!”

    高仙芝冷哼一聲,眉目之間浮出一抹殺氣:“若朝中再出五萬兵馬,本將便輕率大軍,西征諸國,以雷霆天威,昭示大唐國威!”

    這個爹,似乎更關注於江山社稷。

    高玉暖向前一步:“阿耶……您說是不是該往河西那邊找找?”

    自家阿弟是個怎樣的人,高玉暖心知肚明。

    這就不是一個會往西邊那等危險地方去的人,嘴上說是要建功立業,不過是因爲不願意讀書而已。

    所以,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往關內走,去河西,甚至現在都已經跑到長安城去看那盛世景象了。

    按照高玉暖的心思,自家就是十足的將門,又何必要阿弟讀那些書。

    讀了書,就能讓敵人投降?

    再說了,有阿耶這位安西大將在,朝廷當真會讓阿弟進入朝堂,身居高位嗎?

    高仙芝卻是用手指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

    最後看向高玉暖:“某說過,最近收收心,你要和外面的人一起,配合封常清,將商路上的盜匪們清理一下。盜匪爲禍一方,商賈便不願前來,他們不來,安西軍如何獲取糧草物資,這是頭等大事,你莫要因小失大!”

    高玉暖猛的擡頭。

    看着父親。

    欲言又止,最後卻只能是嘆息一聲,恭敬領命。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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