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商人能出賣吊死自己的繩子。

    而當高水寒畫的餅足夠大的時候,李隆基自然會主動的忽略掉時間帶來的問題。

    這時候。

    一直陪在李隆基身邊的楊玉環,第一次輕啓紅脣。

    “四郎,妾身聽人說過那個……那個天竺。”

    此時正是楊玉環最受寵的時候。

    李隆基聽到自己貴妃開口,竟然也知道天竺那塊地方,不由好奇轉頭,佈滿褶皺斑駁的臉上堆砌洋溢着濃烈的笑容和柔情。

    “環環何時知曉那天竺的?”

    這是高水寒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楊玉環,因此看得很有興致。

    而在陛階上的高力士,卻是從高水寒處掃眼而過,發現這小子竟然是直愣愣的盯着皇帝和貴妃看,有心出聲提醒,但皇帝和貴妃就在身邊,只能是那眼神使勁的剜着高水寒。

    可面對盛名遠傳千百年的楊玉環,高水寒哪裏肯收回視線,也高力士的示意也未曾看見。

    只聽上方,楊玉環擡手虛掩淺笑,眉目帶笑,七分雍容,三分俏麗。

    “是聽宮裏人說的呢。”

    李隆基愈發來了興趣,伸手握住楊玉環那細膩光潔如雪的溫潤小手,寵溺道:“哦?那些個人,都說什麼了?”

    楊玉環歪着頭,像是在回憶着當時的情景,然後喜盈盈道:“有寶石的!他們說,天竺那邊盛產各色寶石,一個個的都有人腦袋大呢。”

    說着話,楊玉環就癟起嘴:“可這世上哪裏有那麼大的寶石呀,就算有,可怎麼用啊,聖人您說,那塊地方有那麼大的寶石嗎?”

    這就是以訛傳訛了。

    高水寒聽着楊玉環的稱述,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可離着最近的聽衆李隆基,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接連拍着自己的胸膛。

    隨即,他佯裝生怒,沉聲道:“都是那些個奴婢說的,朕倒要問問,他們哪裏見過人頭大小的寶石!”

    “哎呀呀……”楊玉環露出緊張神色:“聖人可不要責罰他們。想來……肯定是妾身聽錯了……”

    “朕的環環從來不會有錯!”

    李隆基很是威嚴霸道,直接開口斷絕了楊玉環的自責。

    隨即,李隆基轉頭看向殿上的高水寒。

    “高水寒,你既然知曉天竺之地,必定也知道,哪裏產出的寶石,究竟是何模樣。快說與貴妃聽!”

    你的媳婦要我來哄?

    高水寒心中腹誹,臉上卻是表現忠誠,當即躬身道:“回貴妃,那天竺之地,不曾有人頭大小的寶石,但所產各色寶石卻也碩大不已,有小兒握拳之狀。更生產一種透明無暇晶石,光潔如滿天星成,猶如琉璃琥珀。”

    聽到高水寒的解釋。

    楊玉環的臉上不免露出一絲失望,她是真的想看看,若是有人頭大的寶石,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

    李隆基哪裏受得了自己的貴妃這般模樣,趕忙瞪着高水寒,眼神傳遞,淡淡道:“朕記得高卿方纔說,可經由安西,將天竺所產的寶石等物運回長安?”

    沒事高水寒。

    有事就高卿!

    高水寒覺得自己算是看透了李隆基這個老渣男的秉性。

    可是此時的他,仍然是無法拒絕君王的命令。

    哪怕是潛臺詞的命令。

    高水寒只能是繼續道:“回聖人,自是如此。此番我朝定下三道征討吐蕃之事,待得勝吐蕃,臣便輕率官兵,前往天竺,爲聖人尋會舉世罕有的寶石和晶石!”

    這小子很懂事。

    眼看着高水寒果然是看明白了自己眼神中的含義。

    李隆基臉上流露出滿意的表情,隨即對一旁的楊玉環道:“環環,待這小子從天竺帶回寶石晶石,朕要爲你打造一件最是尊貴的寶物!”

    造皇冠!

    造皇冠!

    聽着老渣男的話,高水寒幾乎是差點就喊了出來。

    值此之際,他沒來由的就想到在那極西之西的某座彈丸島嶼上,未來又會一座整個世界最華麗尊貴的皇冠,被戴在那個超長待機的女王頭上。

    若是當真能從天竺尋到那等寶石和鑽石,就算是單純的爲了爭一口氣,他也要提前千年將那皇冠給弄出來。

    楊玉環聽到皇帝這般恩寵的言語,當即是連連出聲,哄得李隆基喜笑顏開。

    當即。

    李隆基手掌緩緩拍在御案上。

    “高水寒。”

    “臣在。”

    “自即日起,着令左龍武軍左翊中郎將府中郎將高水寒,謹遵王命,徵不臣之疆,再開中原社稷。

    兼河西、隴右、安西三道都知兵馬副使,爲征討安西建言獻策,立不世功勳。

    兼侍御史,監造船使,責成工部、戶部、太常寺、司農寺、將作監、軍器監等有司,待得勝吐蕃,耕戰天竺,建鎮海鉅艦,爲我大唐擒海神獸,背承萬鈞歸!”

    皇帝的任命來的太過突然,讓高水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連謝恩都給忘了。

    然而一旁的高力士卻是已經臉色微變,心中震驚不已。

    三道都知兵馬副使。

    這是能直接插手三道軍務的要緊官職。

    若不是河西隴右有王忠嗣節度,安西有高仙芝節度,那麼在沒有三道都知兵馬使的情況下,此西北三道便皆在高水寒的掌握之下。

    而可知的,三道並無都知兵馬使。

    也正是因此,僅僅是這個一眨眼的功夫。

    高水寒便儼然成爲了三道之中正正經經的第三人。

    只是,這卻不是讓高力士最爲震驚的地方。

    畢竟他爹是安西節度使,而今天高力士又剛剛得知,王忠嗣家的小娘子已經和高水寒定親。

    有無這個三道都知兵馬副使,高水寒身系兩家,有無都是一樣。

    真正讓高力士意外的是,那個監造船使的官職。

    很明顯在此之前,大唐是沒有這個官職的。

    所以,這是爲高水寒專門設置的。

    等同於這些年出現的採訪處置使、和市和糴使、長春宮使、戶口色役使等等諸使。

    這一類官職,原先都是爲了專門負責某一項事務而設立的。擁有着皇帝專門賦予的平行於朝堂三省六部的權力和地位。

    這一類人,往往都是手眼通天,手掌擎天權柄的人物。篳趣閣

    一言一行,都能讓地方聞之色變,誠惶誠恐。

    很明顯的,高水寒這個監造船使,就是專門負責爲大唐建造那鎮海鉅艦的。

    可是在這個職務上,皇帝又爲其添加了一個侍御史的官職。另外還有上至戶工兩部,下至兩寺兩監的調動權力。

    雖然這一系列的調動權力,都是圍繞着監造船使這個職務進行的。

    但不要忘了皇帝還給了一個侍御史。

    如果高水寒強硬堅持,他需要某樣東西,或者某部司去做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和造船並沒有多大關係。

    這些部司究竟要不要聽命?

    聽了,若高水寒稍有異心,就能禍亂朝堂社稷。

    不聽?侍御史的官職賦予了高水寒直接彈劾,乃至於先斬後奏的權力。

    這時。

    高水寒也漸漸反應了過來。

    自己這個朝堂新人,似乎一下子就站在了走向權臣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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