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蒼茫西北,月夜當空。

    高水寒忽然沒有任何前兆的打了一個噴嚏。

    揉着鼻子,高水寒長長的吸了一鼻子,搖搖頭有些不解的嘀咕着:“我都快不是人了,竟然還能着涼?”

    “將軍?”走在前頭的尚羅利好奇的回過頭看,疑惑的看向走的慢了下來的高水寒。

    高水寒搖搖頭:“無大礙,先進廠子裏再說。”

    說着話,高水寒看向前面。

    同樣是坐落在一條河流旁,無數連成排的屋舍亮着燈火,照亮了整個河岸邊。

    即便已經到了深夜,這片河岸邊,仍是丁丁當當當的響個不停。

    燈火中,一道道的年輕的聲音,不斷的穿梭着,行色匆匆。

    這是新近在隴右鄯州城外建好的工坊。

    雖然隴右要比安西起步的完,但該有的原始材料條件卻還是能夠保證的。

    在沒有大規模工業化生產之前,並不需要擔心工業原材料的儲量問題。

    也正是因此,安西軍政兵馬司一直在按照高水寒的要求,逐漸向這邊進行技術輸送,並最終在這片距離鄯州城不遠,又有河流作爲動力的工業片區發展起來。

    如今,這裏已經開始有火藥的生產線。

    普通的農具鍛造,也已經進入到生產線建設之中。

    至於說火器的生產,則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

    就在高水寒走過去的時候。

    廠區裏面已經有幾名灰頭灰臉的年輕人迎了出來。

    “將軍深夜到訪,不知所爲何事?”

    前段時間,振武軍和安人軍防線出現大問題,更是差點引發了隴右境內百姓動亂,從那以後整個隴右都開始進入到了外鬆內緊的狀態中。

    被高水寒收入麾下,從此之後只能當牛做馬的隴右糧商大戶們,這些日子拼了老命的用盡了辦法,從中原各地弄回來糧食和各種物資。

    回到隴右之後,又將高水寒鑄造出來的通寶,再帶去中原。

    如此反覆。

    如此同時,關中更多的遷移百姓到來,讓西北三道幾乎忙的腳不着地,所有人都在連軸轉。

    便是高水寒,在來到此處之前,也是剛剛纔從新軍第一軍辦完了事情。

    “節度衙門已經準備,要對吐蕃動手了,某來看看,各項物資儲備。”

    高水寒平靜的回了一句。

    是的。

    沒有錯。

    在吐蕃人突然來襲,焚燬隴右爲征伐大軍囤積的軍糧之後,高仙芝離開隴右返回安西之前。

    王忠嗣與其進行了一次長達四個時辰的閉門會議。

    會議之後,兩人便定下了不日舉兵征討吐蕃的決定。

    這項決定,目前只在西北三道軍方高層中傳遞。

    高水寒原本有心建議,等到關中百姓都遷移完畢,西北三道逐漸穩定下來,並且發揮出那些遷移百姓的力量,新軍操練成型之後,再對吐蕃發起攻勢。

    但回頭想了想,高水寒覺得這是王忠嗣和高仙芝要反其道而行之,做出的決定,便沒有將反對的話說出口。

    按照他的猜測,如果沒有錯誤的話。

    王忠嗣和高仙芝就是要選在西北三道看似如同一團亂麻的時候發起攻勢,就是爲了麻痹吐蕃人。

    因爲在這個時候的吐蕃人看來,此時的西北三道是不具備進攻條件的。

    有無數不斷到來的關中百姓拖延西北三道官府行政力量。

    剛剛開始並持續進行的軍事改革尚未完成。

    秋糧耕種近在眼前。

    一條條的限制性問題擺在西北三道面前,這個時候調動大軍進攻吐蕃,無異於是將背後的不穩定無限的放大。

    只要前線軍隊,稍稍的出現戰損,必定會影響到後方的生產和穩定。

    而王忠嗣和高仙芝偏偏就是選在了這個時候。

    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爲的就是要出其不意,打吐蕃人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按照高水寒的計算,如果今年不對吐蕃發起攻勢的話,那麼下一次絕佳的時間段,便是來年了。

    要知道,西北不到寒冬臘月,便會天降大雪,冰封萬里。

    天寒地凍,唐軍征討吐蕃,無異於是給自己的軍事目的不斷的增加考驗和壓力。

    而對於吐蕃人來說,他們在那高原之上,早就習慣了惡劣的天氣,更是以防禦態勢迎擊唐軍。

    如此一正一反,唐軍絕無可能獲勝。

    現在便開始籌備征討吐蕃,不日之後便揮師出發,如果一路順利的話,唐軍甚至能在這個冬天到來之前,住進溫暖的吐蕃王城裏老爺們的被窩中。

    只是,廠區這邊的人,顯然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徒然聽聞高水寒說起,西北三道終於要開始征討吐蕃了,臉色不由一凝。

    爲首管事的年輕人,當即回話道:“將軍,如今火藥的存儲量完全可以供應隴右方面軍使用,但新軍仍在操練之中……”

    “你們是在擔心沒有熟練官兵使用火器?”高水寒說出了年輕人心中的顧慮。

    管事的點點頭,年輕的臉上滿是因爲睡眠不足而導致的滄桑:“還有火炮,如今雖然說已經在運來的路上,但運到鄯州城,還需要好一段時日,更不要說將其拉到石堡城下。而且,新軍那邊也不知能否操弄火炮。”

    “某已急令霍辟邪,讓他派出曹仁奇,帶着足夠的人手趕赴隴右,便是爲了讓他們來使用火器。”高水寒早就胸有成竹,繼續道:“有他們這些老人在,完全可以在戰場上教會新軍的將士們,如何正確的去應對戰爭。”

    王忠嗣和高仙芝的軍令,已經是無法更改的現實。

    高水寒如今能做的就是,在現有條件下,通過以戰養兵的方式,讓新軍快速的成長起來。

    在此時之前,他前方新軍第一軍,便是爲了此事。

    他至於第一軍的政委見了面,也只有一句話交代。

    那就是要讓第一軍的官兵,在思想上完全做到馬革裹屍的程度。

    欲要錘鍊出一支鐵血百勝之師,必須要用無盡的鮮血來滋養。

    可以是敵人的鮮血,也可以是自己的熱血!

    爲此,高水寒甚至將新軍的招募人數,再一次擴大。

    如今招募的新軍官兵,皆爲預備役。

    只要前方出現傷亡,這些預備役就要頂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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