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瑤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感覺腿上有了些力氣，撐着牀，讓自己的身體穩定了些。
眼睛卻始終緊緊地盯着墨司沉，彷彿生怕自己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老人的眉頭一會兒皺，一會兒松，臉色也是變了又變。
雖然看着焦急，卻也不敢出聲打擾，生怕誤了診治。
整整有一炷香的時間，老人才終於動了身子。
顧安瑤急切地開口，“爺爺，司沉哥哥怎麼樣？”
老人擡頭看向顧安瑤，眉頭雖然依舊皺着，但那緊張感較之最初，卻微微有些鬆動。
摸了摸鬍鬚，“丫頭，墨爺暫無性命之憂。”
聽了老人的話，顧安瑤的眉眼一喜，抓住墨司沉的手貼在臉邊。
那喜悅的神色瞬間隱了去，“可是，他的體溫爲什麼會忽冷忽熱？”
老人起身，疑惑地繞着屋子轉了一圈，然後就看到了暈倒在角落裏的小綠。
眉頭皺了皺，彎腰把小綠託上手心，走回顧安瑤身邊。
“小綠？！”顧安瑤看着暈過去的小綠，驚叫了一聲。
老人看着小綠圓鼓鼓的肚子，“看來，他剛剛是吞下了什麼東西。”
“這樣一來，也就解釋的通了。”老人自言自語着。
秦俊南也等不及了，“師父，您不是說着換毒一旦成功，阿沉就會立刻斃命嗎？爲什麼剛剛又說他暫無性命之憂？”
老人看着小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丫頭，你所中之毒霸道無比，就連你那特殊的血脈，都只能延緩發作，無法保你安全。”
“要說這天下，能解此毒之人，也就只有我那師尊可以試一試了。”
師尊乃世間公認的藥王，已經仙逝多年。
顧安瑤的臉色瞬間一變，握着墨司沉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但是知道老人還有後話，所以強忍着沒有出聲。
老人走到屋裏的桌子旁，拿起一本古籍開始翻閱。
“丫頭，你服用了我的百邪不侵丹，暫時壓制了毒素，墨爺帶回了九轉仙草，完成了毒素的置換。”
“但是這世間，萬事萬物自有平衡。”
“我們所做的這些，打破了平衡，打破了天道。”
“按理說，在毒素置換成功的瞬間，墨爺就會直接殞命。”
“但是剛剛老夫診脈許久，卻發現，墨爺的體內，此刻竟然有兩種不同的毒素在抗衡。”
“這二者相生相剋，卻都極其霸道，目前正處於一種暫時的平衡狀態之中。”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平衡必將會被打破，到那時，無論是哪一種毒素佔了上風，都會瞬間要了墨爺的性命。”
顧安瑤聽完，眼前一黑，大腦空白了一瞬間。
顧安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神中的光彩滅了又亮起。
再多的傷感也救不了墨司沉的命，她要做的，是在那時限到來之前，想盡一切辦法。
若是真的救不回來，她就隨他而去。
她相信，就算沒了記憶，她下輩子還是會愛上他。
顧安瑤擡頭看向老人，“但是，您告訴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也就是說，您還有解決的辦法？”
老人一邊翻着古籍，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一邊回答顧安瑤的問題，“我原本也猜不透這個中原委，但是看到你那昏迷的小蛇，便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想來，是你們在換毒的過程中，有毒蛇潛了進來，雖然不清楚原因，但那毒蛇咬了墨爺，這才造成了墨爺的身體裏，有了兩種強毒。”
顧安瑤眯了眯眼，低頭看了看手心裏昏睡的小綠，和它那圓鼓鼓的肚子，“然後，小綠把那毒蛇吞了？”
顧安瑤的腦海裏想起，那天小綠也是把那條小紅蛇吞入了腹中，對這個解釋，也就更相信了幾分。
“現在我們可以做些什麼？”顧安瑤眼神堅定，她的命是用墨司沉換回來的，現在的她，不能軟弱。
老人似乎終於翻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捧着書走過來，“這幾日，我們遍查古籍，發現了一個已經失傳的古方，這古方乃我師尊所留，或許可以一試。”
顧安瑤聽完，站直身子，對着老人，神情嚴肅地恭敬一拜，“爺爺，求您救救司沉哥哥，無論刀山火海，只要能救司沉哥哥，我定會一試。”
老人擺擺手說道，“丫頭，別說這行醫救人本就是醫者本分，更何況你還救過老夫一命，我自然竭盡全力。”
“但這古方所列的君臣佐使四味藥，不僅分散各處，且每一味都是至寶之物，實難集齊。”
顧安瑤直視着老人，目光堅定，“您但說無妨。”
老人點頭，“這第一位君藥，爲三寶化毒丹。“
“這三寶化毒丹是釋迦成佛之後親手煉製的，相傳沾染了釋迦的佛性，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目前世上只聽聞yd國仍藏有一顆，作爲鎮國之寶。”
顧安瑤點頭。
老人見顧安瑤神色如常，就繼續說了下去，“這第二味臣藥，是野山參。”
聽到老人說野山參，顧安瑤的神色喜了一下。
墨老爺子年齡大了，對這些補體之物甚是喜愛，所以顧安瑤曾在墨宅裏見過許多品相極好的，去取來也是很簡單的。
老人看顧安瑤的表情，就知道她以爲這野山參好尋，解釋道，“野山參在我華國東北之域不難尋覓。”
“但此次使用的野山參必須爲化形參，也就是野山參的形狀如同人類一般，具有明顯的四肢形狀。”
顧安瑤想了想，神色更加喜悅，“這樣的野山參，我確實在墨家老宅見過一顆。”
老人聽了也是驚喜，秦俊南自告奮勇，“稍後我立刻回去取。”
“還需要什麼？”顧安瑤期待地看着老人。
“這第三味佐藥，乃m國金熊的熊膽。”
“此熊絕跡已數十年，極爲難尋，此熊膽可爲新鮮熊膽，亦可爲炮製過的熊膽，但熊膽必須完整無缺，不可有損傷。”
老人頓了頓，“這第四味藥，也是最後一味，是東方虎蛇蛇膽。”
“此蛇的記載也是老夫從古籍中找到的，現世中幾乎無人見過。此蛇長約一尺三寸，有劇毒，通體黑色，鱗片偶見微光。”
“這蛇膽也與尋常蛇膽不同，爲豔紅色。”
“這四味藥裏面，隨便一種，都是常人費盡心力，亦不可得之物。”
顧安瑤聽到老人的話，臉上充滿了希望，把墨司沉的手捧到脣邊親吻了一下。
“司沉哥哥，只要是這世間可尋之物，瑤瑤定會幫你拿回來。”
老人看了眼顧安瑤滿含期待地眼睛，雖不忍心，但還是不得不告訴她那個殘忍的現實。
“但是，墨爺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