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過謙，今日突厥陷入了動盪，我大唐收復失地，一雪前恥的機會就在眼前，這如何不是你的功勞！”
“若只是這樣的功勞，你李預也謙虛過了，你看看這次的吐谷渾，實在是天下震驚啊，向來襲擾我西川之地的吐蕃，如今也退地百里，不敢再有進犯之舉，大唐有了你，這纔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聽李世民吹的，李預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一切都是巧合太多，就比如說是突厥動盪後陷入分裂，其實李預守與不守涇陽關係都不大。
原有的歷史上，涇陽是進行了一場大戰，尉遲敬德率軍阻攔了突厥南下的鋒芒，打出了大唐的軍威，再之後便是渭水之盟了。
頡利和突利兩個大汗，整備二十萬大軍南下，所得的與所想的有了差異後，分家是在所難免的。
草原部落快過冬了，習慣性南下打秋風，結果啥也沒撈着。
當初爲了集結大軍吹下的許諾，到頭來一場空，草原的蠻子要還跟着這兩大哥混，那纔是真沒前途。
捱過難熬的冬天，有盟約在身的頡利想打大唐已經沒好的理由了，那還留着頡利做什麼，找個藉口幹掉頡利然後再度出兵劫掠纔是正事。
李預出兵，大多是爲了保護好自己在涇陽深耕兩年的財富，這的確是屬於歪打正着了。
所以李預覺得這樣的結果，其實與他關係不大，他只是個變量。
但吐谷渾是真的懵了，本來想救幾個人的，結果李預分析一下才明白，是慕容一家不把自己人當人。
國力弱小還與虎謀皮，內憂外患之下民怨沸騰，看今日的局勢，吐谷渾納入大唐版圖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杜如晦在一旁抿了一口酒後，才說道：“是的，李預的功績，如今是令我大唐朝堂最難辦的事了！”
房玄齡也搭腔道：“沒錯，李預你有所不知，陛下爲了給你什麼封賞已經想的夜不能寐了，給你封個異姓王吧，又恐說是架空了你，給你天策上將，你自己也在顧慮。”
李雲點頭道：“所以李預啊，朕不是不來見你，是實在不知道如何見你！”
這個時候，李世民在一邊搭腔道：“異姓王什麼，李預也姓李，封王其實也挺好的，李預你說是不是？”
李預尷尬一笑，老李你搗什麼亂呢？
“陛下，下臣直言，眼下一切都還挺好的！”
“挺好的？李預，陛下可就在眼前，你要是不下狠手賺一筆，那過幾天你指定後悔！”
李世民在一旁恨鐵不成鋼，李預這小子，還是看不上他的封賞。
問題來了，想套牢李預，不還是得回到他原有的計劃上去。
李預卻是有自己的想法，“陛下，還記得臣爲你制定的信息採集計劃，人人如龍計劃，還有就是整治世家的計劃！”
李雲眨眨眼，這些東西他哪聽說過。
李預卻管不了那麼多，開口道：“臣來了長安，當時的初衷便是整治長安的世家門閥，若天下財富與上升階梯皆被門閥掌控，若這些人與陛下不在同一個戰線上，那遲早生亂，畢竟前朝就是前車之鑑！”
“古有漢高祖狡兔死，走狗烹，一個薄涼的呂后爲漢高祖背下罵名，換來了文景之治以及強漢的存續。但當今陛下上位，看似是聯合了所有門閥，但前朝的事不得不防再度發生。”
“杜大人就是因爲跟下臣有着同樣的心思，這纔有下臣進長安當了這大理寺卿！”
杜如晦點點頭，表示贊同。
李雲根本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能嘆息一聲說道：“朕身邊的臣子，都是隨朕一路打下的天下，他們的功績與名望天下皆知，絕不會亂了大唐社稷。”
李預一陣無語。
杜荷跟李承乾倒是說不準，往後還有的是謀逆，李預現在已經在想，要是都把這些隱患解除了，往後李預說人家叛亂估計都沒人信了，沒準還能反咬一口李預血口噴人。
“不過嘛！”李雲還是摸了摸嘴角的鬍鬚，說道：“前朝的事，的確不得不防！”
看李雲說話的樣子，李預就覺得這李世民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豪橫，咋這麼優柔寡斷的。
“所以臣願意當大理寺卿，以律法治天下，查取罪證，懲治門閥，今日耗一成，不就之後便能動搖門閥根基，門閥針對的風險也只會落到臣的頭上，臣可以頂在前面！”
“今日臣做大理寺卿，信息採集的計劃也跟孫先生在推進中，眼下長安的商鋪已經處理妥當，下一步便是前往洛陽，揚州，長沙等地！”
“而讓天下人讀書一事，臣也在極力推廣中！”
李預已經把話說明白了，既然都被忽悠來當官了，那自然要做點事。
而且現在已經做的風生水起了，想收手，李預也只能被人家暗恨着，那不如直接把對手連根拔起。
李世民則是身子一抖。
以前沒發現，現在聽李預這樣說，才意識到李預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長安的一切信息都有條不紊的呈報到他的桌案上，大唐的外患不足爲懼，內憂是有，但奏疏上不會有這些東西。
暗中的一些較量，只要不涉及到大唐穩固，他是接收不到了。
“李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要不這大理寺卿你還是別做了！”
李世民一臉擔憂。
李預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別亂說話，他老李怎能替陛下做主張。
李雲哪裏不明白陛下的明示，開口道：“李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這要問問尉遲將軍了！”
眼下尉遲敬德尚在接收吐谷渾，認知中的長孫無忌又在宣揚大唐國威，震懾吐蕃。
“尉遲，這……”
老李卻是猛然一拍大腿，“是了，就是吐谷渾涼州一戰，楊啓居然戰場抗命，作爲徵西大元帥居然帶着六萬府兵坐看我大唐鐵騎鑿陣，差點害我喪命！”
一聽到如此，房玄齡和杜如晦皆是身子一震。
楊啓的事他們聽說了，本以爲李預戰場斬了主帥，這事很大，但李預攜一人滅一國之神威，所以朝堂之上只說嚴查楊啓，對李預的責罰則是直接沒有。
差點讓陛下喪命，這事情可大條了！
李預沒有辯解，老李出事其實跟楊啓關係不大，強行扯上去影響不了什麼。
人家楊啓不出手，是李預在涼州難辦事，還有就是意圖攪動內亂。
李雲根本不明白其中的關聯，倒是被李世民的話嚇了一條，面色大變道：“竟有此事，可楊啓已經伏誅，尉遲還沒有回來，這……”
李預就怕李世民揣着明白裝糊塗，淡然道：“所以陛下，有的風險，我還是撐得住的，你不必爲我擔心！”
李雲看了李世民一眼，怒道：“不行，此事定要嚴查，所有有關係者，朕絕對要整肅一番，豈能讓大唐爲國征戰的將士寒了心！”
“陛下還是別查了，這事不好辦！”
“查，必須查！”
看到李世民這個態度，李預只好說道：“要是查到了東宮呢？”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李預，慎言！”
房玄齡提點道。
李世民怔住了，李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良久，李世民纔開口道：“李預，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李預沒看老李，目光盯着李雲，淡淡說道：“昨天我把你兒子打一頓，他沒向陛下你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