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從星河跌落 >第一百一十章 說她是高級綠也不爲過
    祝無憂忍住了聲音卻沒忍住眼淚,擡眸對上那雙漆黑的瞳孔,聲音哽咽道:“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的眼睛很漂亮,被淚水洗過後的眸子越發清亮,晶瑩的淚珠凝結在睫毛上,壓住了眼底的瀲灩光華。

    墨司寒的心裏牽扯得厲害,他看她的眸子裏有憐憫、有溫柔、有心疼。

    對於生理性的排泄物,無論是汗水還是眼淚,他極爲厭惡。

    這一刻,他的潔癖症彷彿被治癒好了。

    墨司寒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她臉上的冰涼。

    祝無憂倔強地扭過頭,嘴角掛着淡淡的苦澀。

    墨司寒一怔,收回了那隻虛空的手,語氣平靜道:“大概在爺爺去世後不久。”

    “那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嗎?”祝無憂悶哼一聲,竭力忍住痛苦。

    墨司寒嗯了一下,動了動嘴脣:“你從精神病院逃出來後,去了厲鎮。後來你那個失蹤多年的媽去了厲鎮找你。”

    墨司寒沒能說出來口的是,過去這幾年,他爲了找她,幾乎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

    祝無憂詫異,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她的眼底浮上一層悲涼:原來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最後知道的那一個人。

    細數過往,她明明不是祝家人,卻陰差陽錯地嫁給了墨司寒。

    祝無憂的腦子裏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人:那個疼愛她的祝爺爺爲沒能照顧好她,臨死都放心不下她;還有墨老爺子明知她的身份,卻依然視她如親生;還有不計前嫌的奶奶,臨終還將她生前疼愛之人(墨司寒和小青團)都交到了她手上。

    奶奶慈祥的聲音在她腦海裏不斷迴盪:無憂,如果那個人是你,奶奶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顧好他們,就算是奶奶拜託你了。

    錯了,都錯了。

    一個人無法改變自己的出生,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無法否認身上流淌着的血液。

    當有些事無能爲力時,唯有認命。

    祝無憂的眼角染上了一層霧氣,眼角很酸,鼻子也很酸,酸得她就快要忍不住了。

    墨司寒嘆了口氣,聲音不急不緩道:“這不是你的錯。雖然有一段時間,我遷怒於你,也對你做了不少錯事。但是現在,我釋然了,也乞求能夠得到你的原諒。”

    祝無憂仰視着面前的男人,擡頭:“真的嗎?”

    她似乎不太相信他已經釋然了。

    墨司寒頷首:“奶奶有句話說的對,你給我生了小青團,再怎麼也算功過相抵了。”

    小青團與墨司寒的意義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他身上的戾氣就是在陪伴小青團的過程中一點一滴被磨掉的。

    在他生命某個階段因爲支離破碎而缺失的親情,在青團的身上他又找回來了。

    墨司寒有多恨那個女人,就有多愛小青團。

    最爲可笑的是小青團的身上還流淌着四分之一那個女人的血,

    人這一生,有時候不得不相信命,有些事情就是命中註定。

    有人傷害你,有人治癒你,有人報仇,有人報恩,一切皆有定數,皆是輪迴。

    祝無憂心口的絞痛並沒有停止,聲音微顫:“能和我說說他們的事情嗎?”

    該來的真相,遲早是會來的。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直面真相纔可以。

    墨司寒走到書架前,取出幾本相冊,隨後在祝無憂身邊坐了下來。

    第一本相冊裏記錄着墨司寒父母年輕時的模樣,以及一家人相親相愛的幸福畫面。

    祝無憂在照片上看到了墨司寒小時候的樣子:原來曾經的他也是個愛笑的男孩。

    再看看現在不苟言笑的墨司寒,祝無憂莫名的一陣心疼。

    可能她從未想到造成他現在這個樣子的,居然也有她的份。

    她一直以受害人自居,沒想到間接的她同時也是施暴者。

    照片翻了一頁又一頁,不難看出,墨司寒的父母曾經也轟轟烈烈相愛過。

    有人說過,愛和咳嗽是藏不住,即使捂住了口鼻,愛意還是會從眼睛裏出來。

    可一想到他們後來結局的話,這些恩愛的過往無一不是諷刺。

    墨司寒合上相冊,嗓音平淡道:“我爸是寒門學子,而我媽是名門千金。豪門千金和寒門小子的婚姻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老話是對的。

    “他是我爸,但我還是要講他的壞話。他風流好色,薄情寡義,我媽要不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會受這麼多的罪。”

    關於黃耀文,祝無憂倒是聽人提起過他:山窩裏飛出的金鳳凰,成功入贅墨家成爲墨家女婿,生性風流,流連花叢等等。至於死因網上查到的相關消息是說他死於心源性心臟猝死。

    墨司寒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用鼻子哼出幾個字:“想必你也知道他死於心臟猝死,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他是死在情人牀上的。”

    情人?會不會是媽?

    祝無憂瞳孔一震,這會甚至覺得她活着呼吸都有罪。

    “當然,以老爺子的公關能力,這樣的醜聞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會報道出去。”墨司寒的脣角向上勾起一道若有若無的弧線。

    祝無憂小心翼翼地張口詢問:“能告訴我,我媽是怎麼認識你爸的嗎?”

    同樣的一件事情不同的人說有可能就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對於這一點,祝無憂毫不懷疑。

    墨司寒臉色一冷,語氣中帶着一絲鄙夷:“你媽可能是最早喫螃蟹的那一批人。”

    “?”

    “豪太太速成班、天王嫂……這些你聽過吧?”墨司寒的眉宇間染上一層寒氣,冷硬着嗓音,“據我調查到的信息,你媽當年來了晉城不久就認識了LURA,從培訓班出來後,她將自己包裝成有品位有魅力的女人。她經常出入高檔場所,短時間之內就結識了兩位家境優渥的男人。”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一個是祝再陽,另一個就是我爸。我要的說是,當時的祝再陽已經有了未婚妻,而我爸是個已婚人士。”

    這些話落進祝無憂的耳朵裏就像一根刺扎進去一般,她差點連頭都擡不起來。

    她多麼希望他口中的那個女人不是她媽,可真相往往是刺骨且殘忍的。

    墨司寒補充道:“那時候你媽肚子裏已經有了你,想必她急於找到下家,意圖嘛,無非是想找個背鍋俠。

    如果是正常的女人,這個時候會一般選擇去醫院打掉孩子。

    她媽之所以不去打掉,是考慮到肚子裏的孩子是林家血脈,將來或許對她有用。

    她媽果然並非一般的女人,心機和手段非常人能比。

    用句不好聽的話講說她媽是高級綠也不爲過。

    祝無憂的嘴脣又白又幹,覺得她全身哪哪都不好了:“後來呢?”

    “當然是鬧得不可開交。不過由於當時你媽和我爸的關係處於曖昧階段,並沒有實質性的出軌行爲,再加上你媽演技十足,在我媽面前裝無辜,所以我媽原諒了她。”

    墨溫婉從小被保護的很好,爲人單純,自然不是翁曉梅的對手。

    祝無憂的眼眸一眯:他說得這部分倒是和她媽告訴她的相差無幾。

    墨司寒將她臉上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脣角一勾:“別高興得太早,這只是上半集,還有下半集呢。”

    祝無憂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暗暗嘆息:事情要是到此爲止該有多好!

    見她臉色難看,表情痛苦不已,墨司寒的心跟着疼了一下。

    “你還要繼續聽嗎?”

    祝無憂深吸一口氣:“我沒事,你說吧。”

    “後來的事情我不用說你也應該知道了。”墨司寒不說,是怕她一時消化不了。

    祝無憂堅持:“不,我想聽。”

    墨司寒的下集內容只說了一半,抑制不住的低泣聲就從祝無憂的喉間溢出,她顫着音,斷斷續續道:“對……不起!”

    她哭得那樣傷心,就好像做錯事情的是她。

    墨司寒的心臟狠狠地疼了一下,伸手將她摟在懷裏:“沒事了,都過去了。”

    沙發上,祝無憂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啜泣,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除了哭泣聲、呼吸聲、還有彼此的心跳聲。

    “叩!叩!叩!”突然,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兩人瞬間驚醒,迅速分開,就好像剛纔抱團取暖的並非他倆。

    緊接着是顧管家渾厚的聲音傳來:“少爺,小主人哭着要找你。”

    祝無憂垂下眸子:“能讓我自己待會嗎?”

    “好。”墨司寒起身,“我去陪小青團。”

    房門關上後,

    祝無憂流着淚,翻着相冊,心緒沮喪且複雜。

    後來的照片裏,少年後的墨司寒幾乎都沒有笑過。

    祝無憂想起爺爺說過的:由於家庭變故,司寒他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總裁之位。那時的司寒,成天要和比他大幾十歲的老油條打交道,時刻保持警惕,以防墨氏落入他人之手。

    除此之外,他還要照顧精神失常的母親,以及病倒的二老。

    那段日子,無疑是他人生至暗的時間。

    耳邊彷彿又聽到了,酒醉那晚,墨司寒哭得像女人的嚶嚶低泣聲,那樣脆弱、無助、傷心得像個孩子。

    祝無憂雙手捂住臉,痛苦地掩面哭泣:“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