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閉着眼睛舒服地躺在按摩浴缸,享受泡澡。
她的心早就飄遠了。
她想象着自己穿着高定禮服,身上戴着一套上千萬的首飾,明豔動人地站在墨司寒身邊。
那個她應該是頂着林大設計師,林氏千金,以及墨太太的多層光環,一手拿着紅酒杯,一手自然親暱地挽住墨司寒的右手,自信地迎接着所有閃光燈。
蘇嵐睜開了眼,環顧了四周,心情像坐過山車瞬間跌落谷底。
巨大的差異讓她的表情越發扭曲,她雙拳握得緊緊,指甲掐緊了掌心裏,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的。
心比天高的她迫不及待地想做那個自信張揚的祝無憂,事實卻是她不得不假裝失憶,一副任人欺負的柔弱樣。
看到那樣的自己,她就氣不打一處出。
她只喜歡在墨司寒面前示弱,至於其他人,免談。
蘇嵐的手撩着水,指間滑過雪白的肌膚,自我陶醉似的顧影自憐:“這麼久了,爲什麼墨司寒就是不肯碰我?”
難怪有人說要想享受不屬於自己的,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來享受。
明明蘇嵐已經得到了墨司寒,可實際上她仍然爬不上他的牀。
嫉妒之下,蘇嵐的臉色難看至極。
“司寒,你以前就對我避之不及,自始至終都不肯碰我,卻讓祝無憂一而再再而三懷孕。明明我吃了那麼多苦,全身上下動了那麼多的刀子。”蘇嵐越想越氣,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扭曲,“哼,就是因爲你這樣,我纔會背叛你,纔會和其他男人上牀。”
以前就是在這種憎恨下,蘇嵐的心裏慢慢扭曲,她沒少用和其他男人上牀的方式報復墨司寒。
起初的時候,她會忐忑不安,會對墨司寒懷有愧疚之心。
後來,她想開了,她覺得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墨司寒和祝無憂的錯。
她甚至會無比懷念假面舞會上那種通宵放縱的感覺……
誠然,罌粟女王這個稱呼應該是她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洗乾淨這個污點。
好在,她現在早已脫胎換骨成了祝無憂,再不用擔心這點。
蘇嵐閉着眼睛想象那些曾經令她感到身心愉悅的限量級畫面,引人遐想的聲音不斷從浴室裏傳出來。
某個隱蔽的攝像頭下,她自我取悅的風騷嘴臉被拍得清清楚楚。
*
隔壁書房,墨司寒的眼睛盯着監視器,如鷹隼般的眼眸迸發出冷厲的寒光。
某一瞬間,畫面中的女人和另一個人重疊了。
似曾相識的畫面彷彿歷歷在目:寂寞難耐之下,慾求不滿的女人穿着性感的睡衣對着鏡子搔首弄姿,房間裏傳來了自我沉浸似的歡愉聲……
墨司寒驀地僵住,眸瞳擴大,整張俊臉然後開始細細碎碎的皸裂。
這一刻他有了懷疑,她到底是精神分裂還是冒名頂替?
墨司寒的目光陰惻惻地,眸光越發的暗沉,幾乎連一秒鐘都沒遲疑就起身去了隔壁房間。
急促的腳步聲和敲門聲隨之而來,聽到動靜後,蘇嵐不由地慌張了一下,急忙從浴缸裏爬起來。
等了幾秒,門把傳來動靜“咔嚓”一聲從裏來啊。
蘇嵐剛洗過澡,只裹了塊浴巾布,神色慌張道:“都這麼晚了,司寒你怎麼來了?你不忙嗎?”
墨司寒眼神陰冷,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從他身上散發的威懾力讓蘇嵐止不住的打怵。
男人意味不明的視線朝蘇嵐看過來,犀利的眼神宛如銀鉤要將她心臟給勾出來撕碎,女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恐慌。
蘇嵐一張清秀的臉蛋都震住了,不由地感到害怕後退了兩步,戰戰兢兢又重複問道:“你……怎麼來了?”
墨司寒眼神更幽深了,好半晌喉結一滾:“洗澡怎麼也不叫我?你手受傷了,自己洗澡不方便,我也不放心。”
蘇嵐儘量保持冷靜,視線閃了閃,心虛地揶揄了一句:“你那麼忙我不想麻煩你,再說了醫生說我的手已經沒事了。”
墨司寒久經上位,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輕輕掐住蘇嵐的下巴,語氣曖昧道:“你身上哪一處是我沒看過的?你我是夫妻,同沐浴共枕眠很正常,用不着害羞。”
男人厚重的氣息噴灑在女人的脖頸間,很癢。
女人原本僵硬的臉明顯有了一些鬆動,她下意識地咬了咬脣瓣,身體越過大腦做出了該有的反應。
想起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蘇嵐有些純純欲動。
墨司寒對她說這番話,難道今晚是想和她巫山雲雨嗎?
蘇嵐的眼神既害怕又渴望,藏着欲。
這就上鉤啦?
墨司寒性感低沉的聲音帶着蠱惑:“無憂,之前不碰你是顧及到你的身體狀況,我問過醫生了你的身體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晚……”
話裏有話,欲言又止,這樣的墨司寒極爲誘人,蘇嵐無比心動。
蘇嵐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她巴不得立馬勾上他的脖頸主動迎合。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行動上,蘇嵐垂眉斂眸,假裝害羞:“真的可以嗎?那……你可不可以關燈?”
關燈?
十個女人在這點上,她們的反應倒是出奇的一致。
墨司寒的目光閃過一絲陰鷙,嘴脣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話鋒一轉:“我是沒問題。不過,你確定可以嗎?”
“……”
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墨司寒扯了扯嘴角:“我記得沒錯的話,今天應該是你來例假的日子。”
事實上,墨司寒記住的是祝無憂來例假的日子,而非蘇嵐。
蘇嵐臉色驀地煞白,身上血液倒流,楞了白天才想起來解釋:“那個也不是每次都準的,這次日期延後了。”
“這樣啊!”墨司寒似笑非笑,“也對,不然你也不會泡澡了,對吧?”
蘇嵐絞着手指點了點頭:“嗯。”
就在蘇嵐以爲下一秒墨司寒會打橫抱起她扔到牀上的時候,墨司寒卻突然改了注意:“算了,還是再等等吧,以後有的是時間。”
因爲這一句話,蘇嵐臉上無比失落的表情差點就掩飾不住了。
這一幕,自然也沒能逃過墨司寒鷹隼似的眼睛。
無數個疑問冒了出來,他想開口質問她,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遲疑了幾秒,墨司寒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呼吸放平穩:“不早了,早點睡吧。”
男人臉色一色,迅速轉身走出了房間。
墨司寒蹙緊眉頭,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靠近太陽穴的一根青筋凸出來微微跳動着,心裏面被拉扯的泛起一絲絞疼。
一個他怎麼都不願意承認的真相似乎要浮上水面,他卻還沒做好接受它的準備。
他默默拿出煙盒,抽了一根點上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能短暫的麻痹他的思緒。
灰燼帶着火星掉在地上,墨司寒半眯着眸子透過青白色的煙霧盯着煙發呆,指尖上被火燒到可他卻毫無知覺。
隔壁房間,無比失落的蘇嵐關燈躺在了牀上。
被窩下,她氣得雙手拽住被單,咬牙切齒:“墨司寒你到底是行不行?女人關了燈不都不一樣嗎?爲什麼祝無憂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
翌日,墨司寒抽空去了一趟醫院。
他特意召來五六個精神科的專家以及其他科室的專家一同坐在會議室上觀看相關視頻,分析墨太太的病因。
畫面中的墨太太,有時候會一個人坐在鏡子前,詭異地對着鏡子冷笑,有時候會突然變臉,在別人看不到的視線惱火地瞪人。
用一句話總結就是,監視器下的墨太太人前是一隻容易受驚嚇的兔子,人後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墨司寒託着腮幫,一言不發地聽着專家們的小聲議論。
不少醫生初步懷疑墨太太是得了精神分裂症,體內擁有雙重人格。
墨司寒聽了還一會,才薄脣輕啓:“王主任,你是精神領域的專家,你有什麼意見?”
王主任蹙眉,深思了一會,才謹慎回答:“恕我直言,據我判斷還有一種可能,我若是說了墨總恐怕會不高興。”
“有話你就直說。”
得到了墨司寒的許可,王主任說了一句:“墨太太也有可能是假裝失憶。”
假裝失憶?
墨司寒的眼睛因爲憤怒而佈滿了紅血絲,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冷得人渾身發麻。
底下瞬間鴉雀無聲,大傢伙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墨司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往往真相都是赤裸裸且鮮血淋漓的,直面真相的那一刻劇痛難免。
恐怕不僅僅是假裝失憶那麼簡單?
墨司寒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懷疑,是因爲最近這段時間他的身體出了問題,他都嚴重到要去看男科醫生的地步了。
誰說女人關了燈都一樣?潔癖的他在這方面向來敏感。
‘冒名頂替’四個字眼又從他的腦子裏冒出來了。
這一刻,墨司寒體內的憤怒無以加復。
不論是誰,惹怒他的下場很慘,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