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冰淇淋,沒什麼道德觀念的終焉隨手把盤子丟下雲端,一點也不講究。
即使砸不到人,但砸死花花草草或小動物也不好,所以梧桐讓墜落的盤子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的東西都不便宜,扔了怪可惜的。
哪怕便宜,扔了也挺可惜的,東西終究是好的,終焉一看就不是會過日子的人。
“嗯……”
梧桐遞給終焉一塊甜品,這次沒給盤子,他沉吟了片刻,說道:“對,因爲我管不了你,沒人能管得了你。
“但你想做什麼事時,最好要考慮周到,不要傷害到他人,或者說……不要違背別人的意願,這是身爲一個人的良心與根本。
“想想看,假如我強行做了某些違揹你意願的事,你會開心嗎?”
“……”
終焉沒有回答,她也許不會開心,但應該也不會太難過,因爲她的情感相當淡漠,很難做到與人類共情。
前文明的種種導致終焉太理智了,她不僅沒有同情心、不會關心別人,也無責任感,對除了梧桐以外的事物大多沒有興趣,並且,她對梧桐都保持着不信任與不滿意的態度。
不過,她倒是能理解梧桐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人類確實需要道德與法律進行規範與約束,「約束」能夠維護人類的社會秩序和穩定,讓一個人可以信任另一個人,人類文明的發展離不開約束,約束更是人類保護自身的手段之一。
自由固然非常重要,但約束更爲重要,如果沒有約束,就不會存在自由。
如果“上位者”沒有約束來規範他們的行爲,那麼“下位者”還能當人嗎?還有尊嚴嗎?連身爲人的尊嚴都沒有,何談自由?
自由是建立在約束的基礎之上的。
然而,人類需要約束不假,但跟她終焉又有什麼關係?
她已被梧桐以及自我約束太久了,如今想要品嚐一番「自由」的滋味有錯嗎?
她也不會去傷害別人,因爲人類太弱小了,在她的眼中,人類的價值太低、不值得她動手去迫害,她頂多會讓梧桐短暫的不開心。
也可能是讓梧桐不開心但快樂着。
但話又說回來了,梧桐讓她“不開心”了那麼久,她“報復”一下怎麼了?有問題嗎?
她只是爲了以後能夠信任梧桐而已,現在的梧桐太不值得她信任了。
終焉不認爲自己錯了,再說,就是她錯了又能怎麼樣?誰敢惹她?誰敢說她不對?
如果感覺她的所作所爲不對,那麼可以來到她的面前跟她說說,無論是人或者是神都行。
怎麼沒人站出來呢?
咋搞噠?
既然沒人站出來,那她就是對的。
自己的權益和尊嚴還得靠自己去爭取,這個時候或許就只有梧桐能站出來,爲了自己去指正終焉的錯誤了。
終焉那幽深且無情感的金色眼眸令梧桐有點不自在。
“你的思維出現了一些問題。
“並不是說,我們的關係上升到夫妻了,我對你的態度就會大變,就值得你去信任。
“我承認,我對櫻和梅比烏斯的態度,確實與對你的態度不同。
“並且,我和她們不是由於成爲了伴侶,才互相信任的,而是先信任的彼此,共同走過了無數的坎坷、甚至是相互鬥爭,才成爲的伴侶。
“你應該先弄明白前後的關係,而不是隻看結果。
“通過觀察結果得到的結論不一定是對的,人類的情感太過複雜,不是用前文明理之律者的能力進行解析,就能夠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梧桐停頓了一下,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再者,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你想做什麼違揹我意願的事……即使已成事實,我們也不可能是伴侶。
“而且,以人類的道德觀念去看,你是在犯罪。
“當然,我知道這約束不了你,我只是希望你幹什麼事情之前能考慮清楚,不要讓我們之間脆弱的信任,直接破裂。”
有時候,梧桐覺得自己太難了,賊心累。
終焉過於冷漠,寡言少語,且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面無表情的模樣,很難讓人猜到她在想什麼,獲取不到任何信息。
梧桐只能去硬猜終焉的想法以及她想做的事情,通過無數種推測來確定出一個可能的“答案”。
然後再想怎麼才能說服她?能不能說服?僅用言語到底有沒有用?
大概是沒用的,但還是得說,萬一成功了呢?
“我知道在你的眼中,四萬多年後,我們的再一次相見,我的模樣讓你感到很驚訝、很陌生、很……嚮往?
“但那不是因爲我有了伴侶、纔有了感情,而是由於我有了感情、纔有了伴侶。
“想想你對我所有言行舉止的觀察,想想伊甸,我和伊甸不是伴侶,但她依然信任我。
“這不是因爲她柔情似水,更不是因爲她傻,她比大多數人都聰明。
“我和伊甸是知己,所以我可以在口頭上跟她開一些聽起來很過分的玩笑。
“我和伊甸之間的友情深厚,所以我們才能互相信任着彼此。
“我信任她,所以當初我會冒着生命的危險,把她從你的手中救下來兩次。
“她信任我,所以她可以對我毫無保留,無條件的支持我,她爲此能毅然決然的付出自己的生命。
“信任不一定要建立在夫妻的關係之上,也可以是朋友關係。
“朋友的關係也不錯,你還不會因此而承受不必要的風險,不是嗎?
“我建議你好好想想,不要因爲一時的衝動、不要因爲嫌棄麻煩,而做出了錯事。”
說完,梧桐取出了一種他感覺味道與口感目前最佳的飲料,喝了一口,還很貼心的遞給了終焉一瓶。
這都是美好的東西,不應該被破壞。
梧桐很講理,終焉也很講理,因此他的言語對於終焉來說比較有說服力,若是對象換一個人,可能就被他說服了。
遺憾的是,終焉沒有被說服,她很有理智,梧桐所說的一切,她在漫長的時光中,全部考慮過。
終焉想要得到梧桐的原因不僅是他剛纔所述的那些,梧桐只是挑了比較好說服她的原因進行“反抗”,其餘的原因也不知道他猜沒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