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花會,歷來爲幷州上下趨之若鶩。

    雖曾有寒冬,春日裏也滴雨未下,然水井溝渠相併,商賈來往貨物充足,物價倒也沒有上漲多少,比起四周其他州府安穩平和許多,更不要說先前敵探被一網打盡,整個幷州民心安定,也少不了看花會熱鬧,趁着花會邊角掙些銀錢的百姓。

    於是不止是各大氏族高門,尋常百姓家裏頭也會擺些花簇妝點,花團之中未必有京都繁華錦簇,也是千般種顏色。

    刺史府和百姓家中一樣多了花點裝飾,下從僕役上至官員,臉上的笑容不自覺都濃郁怡然。

    刺史府有新晉的學府學子,老成持重的官員膝下多少也有子女恰是年華,金釵舞夕之年的少女少年們正是往幷州花會的好時歲,更還有氏族身份者可往漢王府入花會賞花景。

    刺史謝玉也會去。

    淺藍色的雲錦鍛袍柔滑似水,不用編撰氣度,平地自起風華。

    只一枚白玉簪別在腦後,不要金冠也不要簪纓,只那面上風情足以讓人心神目眩。

    “主子,您看如何?”

    全都不假於人只親手伺候謝玉穿衣打扮的小柒眼裏噙着淚光,只讓謝玉哭笑不得,“不要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了你。”

    “嗚,主子就是欺負奴婢,主子到幷州這些時歲纔想起來喚奴婢過來,奴婢見着主子心疼的不行,嬤嬤年歲大了,小玖又是個不着調的,主子您的衣食哪裏是刺史該有的明面兒,幷州遍地都是大官皇族,若是因爲主子不拘小節看輕了您就是看輕謝氏,看輕謝氏就是辱了您,主辱臣死,主子這般就是讓奴婢去死呢……”

    小柒眼淚嘩嘩的掉。

    謝玉都頭疼,原來小柒不怎麼說話,怎麼這幾個月不見,像是換了個人兒。

    “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把你留在江州那麼久,以後就讓你伺候在身邊,好不好?”謝玉只能哄。

    小柒淚花含在眼裏重重點頭:“奴婢聽主子的。”

    瞧着小柒乖巧的模樣,謝玉摸了摸小柒頭頂。

    小柒紅着臉沒有躲。

    小玖直翻白眼,趁着謝玉不注意,拉着小柒小聲嘟囔:“你都跟誰學的?”

    小柒咬牙:“主子把你一個扔下,你也會。”

    小玖:“……”

    還以爲自己跟在主子身邊見識廣,學的多,結果大謬!!

    謝玉瞧見小玖小柒挨着近,只以爲是有陣子不見這兩個唸叨悄悄話,正對着鏡子打量身上的穿着還有頭頂上藍汪汪的名兒,外頭謝伍進了來。

    謝伍看到謝玉,微微的怔了下。

    “何事?”謝玉問。

    謝伍躬身:“家主越來越像先夫人。”

    謝伍口中的“先夫人”是謝玉的母親。

    謝玉轉向鏡子。

    鏡中她的身形面貌可見清晰。

    她,越來越像女子了嗎?

    這時“喵”小狸從窗子跳進來,直接躍入小柒的懷裏,小柒嘻嘻的笑,小玖在旁邊指着小狸的頭罵見色忘義。

    謝玉莞爾。

    ……好像回到了江州,她剛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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