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裏嗡嗡作響,身上也有些疼,再一看才知道她竟跟姜晟滾了五六個臺階。
“還好嗎?”
“可還好?”
謝玉和姜晟幾乎同時問。
耳邊迴轉關切,眼前姜晟俊臉近在眉睫,謝玉這才反應過來她和姜晟正是上下體位,姜晟在上,她在下。
“我沒事。”
謝玉看着姜晟。
姜晟鬆了口氣,看到謝玉看着他的目光,急忙起身。
早就在四周圍着的護衛這纔敢過來查看自家主子的有無傷處。
“還好還好,主子沒事兒。”小臉兒煞白的小玖長長的鬆了口氣。
謝玉也覺得這回幸運,除了屁股被摔的有點兒疼,其他地方什麼事兒都沒有。
那邊姜十八低呼:“主子,您的手破了。”
姜晟的手背上被劃出了血痕,姜十八還想查看姜晟胳膊,姜晟壓住長袖阻止。
既不許查看,就是受了傷。
嗯,這次她比男主兒運氣。
不,她和男主都運氣。
她拉着姜晟躲過了一箭,後面還有兩箭,一箭被錢沐擋下,一箭被漢王派遣的十六騎擋住。
同樣,即便死士藏在夜色暗處,還是沒有逃脫十六騎的手段。
死士俱亡。
沒有活口,弓箭是被淘汰下來扔到兵器庫中的,身上沒有可能查探出身的任何線索。
原來幾次的刺殺還有蹤跡可尋,這次全無痕跡。
當夜的刺殺震動了整個幷州。
原來的幾次刺殺都是在幷州城外,這次煙花之地,衆目之下,人心惶惶。
四公子謝大人歷數次截殺,身邊的護衛比尋常人家多數倍,刺殺之人明知必死,爲何還要冒險?
最早是謝大人遇襲,後面幾次都是謝大人和四公子在一起的時候被襲,那些人究竟是爲殺謝大人還是四公子?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漢王大怒,上到刺史府觀察使大人,下到衙門捕快都忙起來,城門四閉,巡查各家,尋常百姓商賈大戶都在其列,即便是幾大氏族也有漢王刺史觀察使三方派遣親兵衛隊翻了一遍。
於是大街小巷裏的青皮混混被清理了一遍,藏身在各個角落的流民也找了出來,早有準備的刺史府安排賙濟井井有條,但也因此各個衙門清晰的知道了今年的旱事比已經聽謝玉稟奏過的可能還要嚴重。
都不是剛當官的毛頭小子,多少知道什麼更重要,外鬆內緊之下,軍備軍需更是重中之重。
姜晟邁進軍需大營先聽到的就是耳房裏傳出來的大呼小叫。
“來來,快。”
“快下注,晚了就趕不上了。”
“買定離手啊!”
“……”
姜晟看向身側的一位老者,老者捋須不語,似所有事情和他無關。
旁邊迎接的軍需官員眼觀鼻鼻觀心笑容可掬:“大人前來,屬下衆人渴求許久……”
姜晟笑了笑,徑直往耳房過去。
“啪!”
耳房房門撞開。
“什麼人,狗膽子敢擾了你爺爺的好——”
裏面怒不可遏的聲音頓窒,正喧鬧着的七八個人看着外面闖進來的人慌忙的站直了身子。
“見過監正大人。”
聲音稀稀落落,尚算恭敬。
姜晟走過去,桌上擺着牌九篩子還有零散着的銀錢,其中有一堆最多。
幾個人看向最中間的一個,那人嘿嘿的打了個稽:“下官僥倖贏了些。”
姜晟點頭,剛纔喊的最兇的也是他。
“什麼時辰了?”姜晟問姜別。
姜別道:“巳時。”
姜晟又看向迎接自己一行人的軍需副監正:“按照幷州軍需法,任上玩耍牌局之人何罪?”
“杖責二十,罰俸半月。”軍需副監正道。
那人陡然色變,指着大喊:“張鳴你這小子……”
“呼斥上官,何罪?”姜晟道。
那人閉上了嘴。
副監正張鳴道:“杖責二十。”
雖說姜晟的面容是衆人以爲這幾十年看到的最英俊的樣貌,可此刻目光清淡,不怒自威。
那人面色幾變,看了眼門外的長鬚老人,咬着牙靠近姜晟。
姜晟沒有動作,那人臉上一喜,靠前兩步之近低聲道:“四公子,小人也是王府的人,還請四公子手下留情。”
“哦?你叫什麼?”姜晟似是沒想到。
那人忙道:“小人崔山,舅舅是王府管家。”
姜晟點着頭坐到崔山他們玩兒牌的桌旁。
崔山一喜,連踢帶踹的叫旁邊陪着玩兒牌的幾個端茶倒水,待都弄的好了,崔山彎着腰小心翼翼的端過來:“大人,喝茶。”
姜晟推開:“不用,喝不慣。”
“對對,大人怎麼能看得上咱們的喫喝,咱們就是給大人提鞋也不配。”崔山阿諛。
姜晟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只問:“崔山,你在這裏主管何事?”
“回大人,小的主管兵器器械,咱幷州的兵馬就是爲保家衛國,王爺爲皇上戍邊,小的總也要爲王爺主子鞠躬盡瘁。”崔山躬身道。
“張鳴,崔山所言可屬實?”姜晟問。
張鳴道:“回監正大人,崔大人確是主管兵器器械。”
姜晟點頭:“好,我幷州就需要一心爲國爲民的官吏,不用殫精竭慮,只要無愧於心。”
“是是,大人說的是。”崔山臉上肅然然起來。
“如此,除了崔山,其他人拉下去吧。”姜晟輕描淡寫。
“是!”
外面隨行在姜晟身後的侍衛過來,拉着其他人出了去。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高呼:“此數人任上玩耍,奉監正大人之命,杖二十,罰俸半月。”
隨後“噼裏啪啦”的杖責聲和慘呼高叫混疊而起。
“大人,饒命。”
“四公子饒命。”
“……”
姜晟眼前閃過謝玉板着的面孔,嘴角輕勾:“朝廷官衙之地,只有大人,沒有四公子。”
片刻,外面又傳高呼:“公私混談者,杖五。”
外面喊“四公子”的人又多加了五杖。
崔山眼皮跳了下,對着姜晟笑的更討好。
姜晟頷首,狀似看重的拍了拍崔山的肩膀:“不愧是我王府的人,走吧,帶本官往器械庫看一看。”
“是。”
崔山前面帶路。
姜晟在後面背起雙手。
崔山面色輕浮,腳下無力,氣息不穩,就是個不學無術之輩,可即便如此他的肩膀之處也比謝兄的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