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的嗎?
身後帳篷的帳簾這個時候掀開,廝羅的面容出現在謝玉的視線裏。
“大人來的好快。”廝羅道。
謝玉淡淡的瞥過去。
廝羅沒出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還知道廝羅在門口聽了一會兒。
廝羅的臉色有些病態的白,眼睛也沒有原來明亮,可見病的還真是不輕。
看謝玉沒理他,廝羅扯了扯嘴角:“大人想殺我。”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還是挺有自知之明。
謝玉沒有看他。
廝羅自嘲一笑,轉身回去。
先前還跪在謝玉跟前的“廝羅的女人”見狀,對着謝玉磕了個頭,匆忙起身進去屋子。
“你還好嗎?”女人問。
“多謝你了。”廝羅道,“那位大人喜歡喝茶。”
“可我們這裏沒有。”女人道,隨後女人走了出來,咬脣看着謝玉,“大人,喝水可以嗎?”
女人眼裏的祈求鮮明,謝玉只能道:“可。”
既然說了“可”,謝玉也不好轉身就走,何況她也有話要說。
帳子裏簡單的只有一牀一桌,桌子擺上氈子上,往氈子上一坐就當是座位了。
廝羅坐在次位,把主位讓給了謝玉。
謝玉坐下來。
很快,熱水端上來。
茶杯是黑瓷,有錢人家絕對不會使用,但看水面沒有雜質,可見還是乾淨的。
女人奉上茶,跪坐在廝羅身後。
廝羅笑了笑,看向謝玉:“我的女人聰明吧。”
“還是上了你的當。”謝玉道。
廝羅扯嘴:“世上有幾人能有大人風采!”
謝玉鄙睨而視。
廝羅扯脣,舉起跟前的茶杯一口喝了。
“請大人恕罪。”廝羅說。
謝玉沒想喝,可看到那個女人緊張小心期望她能喝的樣子,謝玉還是舉杯喝了。
謝二呂二跟在她身後,若是水裏有毒,這水根本擺不到桌上。
廝羅看着謝玉,微微出神。
他這是距離謝玉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遠的一次。
原來他是王子,現在他是階下囚。
如果不是她親口承認,他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是女子。
現在她就坐在他面前。
廝羅的眼前回轉過曾經的一幕幕,到現在他仍覺得用世上最華麗的辭藻也難以形容眼前這個女子的風采,猶如烈馬,猶如雄鷹。
他不知道世上會有哪個男子能馴服這樣的女子。
肩膀上的傷口在喫痛,原來受傷的地方也在隱隱作痛,好像舊傷未愈。
廝羅不由伸手按住。
謝玉這個時候看過來。
廝羅道:“大人差點兒殺了我。”
跪坐在廝羅身後的女子驚詫,廝羅對女子說前幾次受傷就是因爲這位大人。
女子看着謝玉,眼中突然發亮。
謝玉和廝羅都被這個女子的反應驚愣了下。
“可有想說的?”謝玉問廝羅的女人。
女人道:“大人威武。”
謝玉忍不住彎脣,意味的瞧了眼廝羅:“可惜沒能殺了。”
“大人看着還沒有民婦的力氣大,可卻差點兒殺了民婦的男人,大人厲害。”女人道。
廝羅扶額:“你男人身邊的護衛都被這位大人殺了。”
女人鄭重的對謝玉叩首:“大人厲害,大人爲百姓報了仇!”
謝玉怔怔。
原來她還以爲這個女人有些是非不分,可眼下又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廝羅忽的哈哈大笑,伸手把女人攬過來,對謝玉道:“像我飛戎的女人。”
謝玉看着廝羅的眼底也暗下來。
果然不愧是以後能領着飛戎和大炎分庭抗禮的人物。
這樣的人,活着不好。
謝玉心頭轉念,對面坐着的廝羅後脖頸的汗毛悄然豎起來,廝羅也鬆開了攬着女人的手。
長在草原上的飛戎人對危險的感覺比大多數人都要敏銳。
“現在大人看我的傷處,是我的族人傷到的。”廝羅道,“她以爲我是大炎人,纔會救了我。”
“就在我被帶到這裏之前,冬城的統領換成了角丹。我走的時候父汗說過,父汗會在冬城等我,可現在不是。”
“來贖我的人,是父汗的人,他說父汗病了,所以我活着回去對你們還是有好處的。當然,我也想活着。”
廝羅說的坦誠。
謝玉的眼睛眯起來,這番話說的倒是和她所知道的差不多。
角丹暴虐,也就是他能幹出來拿大炎百姓要挾大炎軍人的事情來。而且這樣的舉動很容易激怒大炎軍人,說不定還會拿廝羅祭旗。
不管是汗位還是王位,子嗣多了,覬覦自然也就多。
她不記得飛戎有這麼一出類似姜堰姜晟兄弟的鬧曲,但顯然現在相似的情節正在上演。
謝玉沒有說什麼,起身離開。
帳簾掀開,謝玉正要走出去,帳子裏廝羅忽道:“我不會說的。”
“我還等着看熱鬧呢!”
“……”
謝玉想磨牙,只是隨後謝玉就不理會廝羅了。
帳子外面,金燦燦的如同太陽的人就站在那裏。
一身鮮亮的盔甲,面容俊逸,身形挺拔,目光如電,卻在看到她的時候揚脣笑起來如同戰火中綻放的鮮花。
姜晟來了。
謝玉走到姜晟跟前。
兩人的護衛自然的退到了後面,站到聽不到聲音的距離。
“忙完了?”謝玉問。
姜晟點頭,看着謝玉的眼中薄光粼粼:“玉兄瘦了。”
謝玉耳朵微微泛紅,連每日裏照顧她喫喝,月事這種事情一日不差的嬤嬤都沒看出來她瘦,姜晟這纔看了幾眼就發現了~
其實姜晟才瘦了呢。
可這樣子的清瘦,就是看上去更好看呢~
“四公子越發的雅人至深。”謝玉道。
姜晟揚脣,笑的越發絢麗。
“我以爲玉兄會先歇息小憩,倒是沒想會來這裏。”姜晟道。
謝玉道:“你也知道我兩次險些殺了他。”
姜晟點頭,又問:“他說要看熱鬧,有什麼是他知道我不知道的嗎?”
姜晟聽到了廝羅的話,問的也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