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刀自顧自說下去：“我那好師兄，一開始打得便是成爲關門弟子，把渺雲峯祕籍偷出來納爲己用的主意。可惜好不容易有一次得手了，卻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栽倒在我手上。”
“原不怪別人追殺於你，原來是人家的祕籍在你手上。”言小幼道。祕籍是一個門派的立派之本，如此一來倒是說的通了。
左手刀不無嘲諷地說：“我右臂都廢了，要他的祕籍何用！何況他們的所謂祕籍，我又豈會看在眼裏！念在師門一場，我從我那師兄身上搜到祕籍後還潛入他們藏書閣把東西還了回去。”
左手刀是謹記君子之行的，既然離開了渺雲峯也沒有打算多看那祕籍一眼。只是潛入人家的藏書閣畢竟不是出入無人之境，他也只好左手拿刀防身，右手拿着書卷放回去。
他那右手，茶盞都端不起的，一個哆嗦，書卷就掉在了地上。有道是無巧不成書，這一掉，恰巧就把整本書最關鍵的一頁展露在左手刀眼前了。
“我彎腰去撿，卻看到上面寫着渺雲峯的武功速成之法。你猜怎地？原來他們所練的功法近乎一種邪術了，進展飛快，幾乎一年可以進益一層。只是需要以活人爲引，先有一人練前半部，練成以後便會筋脈逆流，走火入魔，而此時他們的功力也達到最強。再由後者把功法引渡到自己身上，引渡完以後後者功力便可以長一層，前者也就沒有命在了。”左手刀解釋道。
“難不怪他要一年收一個關門弟子！前面的‘關門弟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吧。”言小幼道。她雖然對武功瞭解不多，卻也知道層次越高越難有突破，練習到一定程度之後，再按部就班練個三五十載都可能沒有進益。有這種投機取巧的法子，也不乖渺雲峯掌門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殺人滅口，保守祕密？”
左手刀想了想，回答道：“也不止如此。我把他的祕籍燒了，灰都揚了。就算他能把裏面的內容爛熟於心，至少也要重新寫一本才能給心弟子練了。此物害人，能救一個便是一個。”左手刀說得時候甚至帶着點驕傲。
渺雲峯爲武林第一大宗，祕籍又是左手刀親手毀了的，就算他有一百張嘴去跟別人說，也是口說無憑。更何況，他的師兄還在比武時給他安了一頂“殘害同門”的帽子，有此前科，不足爲信。就算是真的，誰會閒得沒事爲了一把燒不到自己身上的火去得罪第一大宗？
所以殺害同門修練邪功的必須是左手刀，成爲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也必須是左手刀。左手刀現在，就是江湖維持面上和諧一致攻擊的活靶子。
“嘖嘖，可憐可嘆，何苦多此一舉。”言小幼言語間也不知是同情還是諷刺。
“也總不能每個人都同你一般冷眼旁觀，江湖是需要正義的。”左手刀反脣相譏。
“我總不能拎一把殺豬刀把那勞什子的掌門砍了吧。”言小幼眉眼彎彎，帶着笑意。“正義是有的，不過總會來得遲一些，你且咬牙挺着吧。若是死不了，總會有人站在你這邊的。”
遙遙無期的期許，管它能不能成真呢，總比沒有好。左手刀沒再說話，沒人見言小幼出過手，或者說她頂多算半個江湖人，江湖兒郎那麼許多，怎麼就會缺她一把殺豬刀。
“只是可惜了我那好師兄，草草死在我的劍下，該讓他嚐嚐爲人引渡的千般苦楚的。”左手刀說着不解恨的話，卻藏不住自己眼裏的寬慰。大約還是不忍他那師兄受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的，如此死在了他刀下，也算圓滿許多
言小幼看他一眼，心裏默默說了一句：不是這樣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