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在你心中藏着，又不是我一句話能左右的。”言小幼道：“不辨是非就去勸人善良的，你不覺得更虛僞一些嗎？”
“你怎知我沒有殺他？”男人問。
言小幼笑了：“錦面官好歹也是江湖中的大人物，他要是死了，怎麼會一點風聲都沒有。再有，若真的沒有風聲，那大約是你家老爺子找了個人上去頂着，掩人耳目，試問哪裏有比你更適合的人？若真是如此，你也不用被逼得毀了這張臉，被人追殺至此了。”
“你說的頗爲有理。”男人道，心裏不禁暗暗佩服，老闆娘這一雙眼，太過犀利，看的過分透徹。
“所以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言小幼第一次這般爲一個人不平，往日不管她故事聽得有多憤慨，也沒有這麼激動過。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看着言小幼的眼睛，認認真真的回答：“我打不過他。”
“……”說得好啊，明明知道打不過，自然無需把命留在那裏。言小幼默默贊同他。
“我無殺他們的心思，他們卻要將我趕盡殺絕。”男人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衣。
燈要燃盡了，言小幼找了燈油來添上。添油時燈芯晃動，映在牆上的人影有些斑駁。
“不殺你殺誰？你這般跑了，不就等於將他們的祕密帶到了江湖中？若是有一天這個祕密大白於天下，他們怎麼立足？”言小幼將油葫蘆放回去，波瀾不驚的說着足以讓她被滅口的江湖辛密。
“老闆娘一向這麼涼薄？”男人問。
涼薄？言小幼沒有回答他。大約，她以前也並非如此吧。至少在沒有和商不負分道揚鑣之前，她好像還是蠻多悲秋傷春的時候的。在這裏聽多了悲歡離合，竟不知不覺習慣做一個冷眼旁觀者了。
“還未請教？”言小幼生硬的別開話題。
“無名無姓。”他笑道：“雖說是用兩個銅板買來的，但老闆娘確實是第一個願意聽我將話的人，不如請老闆娘賜名？”
“……”言小幼也不推脫，取個新名字是好事，就當把過去的種種艱辛痛苦都丟了，多好。她細細思索一番，猛地一拍桌子，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擡起頭來，興奮地問：“你覺得……王二麻子如何！”
“今日無雲空見沙。”言小幼咂摸了一下，點點頭：“果真比我那個名字好那麼一點。”
“還懂得詩句，看來肚子裏還是有點墨的嘛！”雲空沙想想言小幼取的名字，心道還真看不出來。
“那可不，本姑娘可是……”
兩人相談甚歡，油燈添了三五次，居然就圍着桌子聊到了天明。
昨日雪下的深，今日倒是個明媚的晴天。
雲空沙將自己的劍收好，意猶未盡的站起來：“老闆娘，告辭了！”
言小幼將他送至門口，又將剩下的傷藥給他：“走吧，傷藥算買糕點送的。”她揮揮手：“江湖路遠，後會無期。”
看着人消失在門外，言小幼頗有些失落，難得有一個談得來的，這會兒又成了天涯遠行客。
轉身想要回去，忽聽柴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言小幼回頭，見雲空沙斜靠在門邊衝着她笑，晨曦打在他臉上，連左臉那燒傷都帶了幾分柔和。
言小幼望着他一笑：“怎麼？追殺你的人在外面等着你，跑不了了？”
雲空沙微微一笑：“我仔細想了一下，天地之大，我竟無處可去。老闆娘，你招夥計不招？”
言小幼打量他：“會打獵嗎？會殺豬嗎？會宰羊嗎？會留剝獸皮嗎？”
雲空沙思索一下：“我可以從頭開始學嗎？”
“以後劈柴你幹？”
“好。”
“灑掃你幹？”
“好。”
“跑腿你幹？”
“好！”
“沒有工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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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二麻子落戶點心江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