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幼恭恭敬敬地想先生行了禮,有恭恭敬敬地將先生請進屋內,奉上珍藏的好茶。

    雲空沙抱着滿筐的花瓣跟在後面,迷茫又不知所措。

    言小幼將先生安頓好了,才介紹兩人:“先生,這位,是我的......夫郎。”

    雲空沙行了個禮。

    先生頷首。

    言小幼又對雲空沙介紹:“這位便是我常同你說的那位先生。”

    雲空沙道:“便是打你手板的那位先生?”

    先生聞言大笑:“原來你這丫頭一直記恨着我呢?”

    言小幼笑道:“哪兒能呢,記掛您都還來不及呢,怎們會記恨您。”

    先生聞言又是哈哈大笑,笑聲分外爽朗。

    對於言小幼這個學生,先生可以說是十分賞識的。

    當時年幼,小孩子們一起寫文章。

    文章的名字言小幼至今記得,叫作《止戰》。

    當時學的東西不多,也寫不出什麼東西來。

    先生連着看了幾篇,都是搖搖頭。

    唯獨看到言小幼那一篇時,居然讚賞有加。

    寫的什麼言小幼不記得了,只記得先生的評語:“此女的眼界和氣度君不輸男兒,將來不是有一番廣袤天地!”

    言小幼因爲這誇讚開心了好久。

    可是當時有一個頑童,言小幼記不清他姓氏名誰了,只記得那人說:“那又如何,他一個女子,只能在家裏繡花兒,便是有通天只能也沒有用,還不是要依附男子。”

    言御史想來疼愛言小幼,言小幼也從來沒有停過這中言論,在京城一種婦人眼裏,小時的言小幼便是一個囂張跋扈性子野的。

    她哪裏咽的下這口氣,當下便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推到了地上,甚至還想推了屏風同那人打一架。

    後來先生呵止了她,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打了那小童手板,道:“天下多輕視女子,多半是男子的自以爲是,放在同一個階梯上,哪裏就知道女子不如男子呢?男子女子之間本就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又怎麼隨意輕視。你們聚在這裏,便都是同窗之誼更容不得輕視!”

    當然,那先生也狠狠地打了言小幼的手板,告誡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證明自己想來便不是要靠拼蠻力的,若是拼蠻力,人家只能怕你,不能敬你。”

    那一日,言小幼的手腫的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晚飯是言夫人端着碗一口一口喂的。

    但是言小幼將那些教誨說給言御史聽,然後笑眯眯地對言御史說:“爹,先生是個好人。”

    那一日,言御史雖然心疼女兒,卻也點了點頭:“是個好先生。”先生的話他似乎也是不太懂的,思考了很久。

    言小幼記得從那一回開始,父親對母親的越發的恭敬疼惜,也不再由着母親一人操持家中的家務,得了閒便會同母親一同操持。

    只是可惜,學堂沒有留下來。

    先生打了女孩子手板的事情先是流傳道了京城中一種夫人的耳朵裏。

    夫人們便將自家的女孩兒一個個都領了回去。

    言小幼是最後一個。

    言小幼走的時候,先生送給她了一堆書籍,是當時公認男子讀的國策之類。

    先生說:“好好讀罷,多少有些寬闊的眼界。”

    後來啊,言小幼聽說,這位先生教的什麼女子並不比男子輕賤之類的話傳到了那些男孩子父親們的耳朵裏。

    那些男孩子的父親說先生是妖言惑衆,是教壞孩子,將先生趕了出去。

    後來又他們又請了一位先生。

    女孩子們才陸陸續續回去了,言小幼也回去了。

    只是這個新先生,卻從來不會將那些話了。每次講課桌子幾乎完全偏到了男孩子那一邊,女孩子這邊便玩鬧做一團他也懶得賞一個眼神過來。

    言小幼拿着先生留下來的書問過新先生,新先生只是神色怪異地看她一眼,然後從鼻孔中發出一聲不屑一顧地冷哼。

    不過好在,那些書沒有落了灰。

    言御史似乎是猶豫了一段時間,他也知道不會有先生給女孩子們將這些東西,便親自給言小幼一字一句地將完了的。

    他講的時候,言小幼的母親便在一旁縫補衣裳,講到關鍵的地方,聽着他們父女兩人爭論,她又是也會停下來,靜靜地聽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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