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連帶着唐國忠的身影，在這一刻從空氣中消失了，隱隱約約間穿越了靈界，化爲常人看不到的流光，透過車廂，一閃而逝。
下一刻，他們的身影出現在了列車外的森林中，距離列車兩百五十米的位置。
“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納米利亞略微喘息，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那副“生喫”的畫面。
他看向眼前月夜下的森林，寒冷而清新的空氣吸入肺腑，讓他感到些許的安心。
“少爺，恐懼級的異變者體內就已經有，大約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由詭異能量構成的了。”唐國忠道：“那位小女孩應該也是一位恐懼。”
“恐懼級之間依靠吞噬而成長麼？”
納米利亞輕吸口氣：“這種感覺，有點物競天擇的黑暗森林，像是人類在從野獸變成人類後，又重新朝着野獸去走了。”
唐國忠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
兩人看向遠處村寨的火光，納米利亞也沒有着急的用旅行去趕路，畢竟帶人旅行的消耗遠遠比一個人的旅行要大得多。
這個消耗的差距，甚至達到了十倍以上。
夜風微微拂面，納米利亞有些困，但不算太困，成爲異變者後，身體被詭異力量改造，本就越來越朝着“人”的方向偏離了。
像是成爲“主教”以後，身體幾乎完全由能量組成，到了那個時候，身體是不需要休息的，如果需要睡覺，也僅僅是爲了安撫精神上的疲倦，或是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是個人。
走着走着，月夜下的森林愈發幽深，周圍的冷氣一下子竄了起來，順着衣服的縫隙外裏面兒鑽。
樹林的陰影中，隱約有些怪異的聲響，像是鳥蟲在鳴叫中忽發了癲癇，又像是風吹過了怪異嶙峋的山石。
納米利亞倒是不怕的，這種並非故事世界的地界兒，是不會有什麼詭異存在的，只有鬧詭異的人。
不過，他已經幾乎完全吸收完了旅者源質，身旁還有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唐國忠在，除非遇到主教，不然哪怕一般的恐懼，納米利亞也不會畏懼。
畢竟對於一名“旅者”路徑的異變者來說，在“旅者”階段，“記錄”的能力往往無法承載過強於自己的刻印，而“旅行”的能力，也就貫徹了整個整個階段。
可以說，是一個正面戰鬥力不強，但跑路幾乎沒人比得上的路徑了。
“少爺，您準備什麼時候晉級到恐懼？”
走着，唐國忠從口袋裏取了個鐵匣子，是當初陳安在軟都時的同款，他從中抽了兩支，咬在嘴裏，手中又摸出張黃紙符，手腕一抖，符紙燃了起來。
點燃了煙後，他從嘴巴里取出一根，遞給納米利亞。
納米利亞咬住了煙，抽了一口，道：
“旅者的下一個階段的頭緒...答案，在下一個節點中，我能感覺到。”
唐國榮裝作恍然大悟：“這就是少爺您選擇在這裏下車的原因。”
納米利亞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
當然，唐國忠說的是原本還有一小段行程後的下車地點，而不是現在的“意外”地點。
總之，也不遠了就是。
納米利亞也有些好奇，現在心態逐漸擺正了，也想開了，在見識過陳無道的強大之後，說少年郎不心癢，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之前過於震撼與擺爛了。
人嘛，都是這樣的，你見到別人比你強一點，你會嫉妒，會想追趕，會想取代，會想努力。
但如果這個差距，太大太大了，那不是崇拜，恐懼，便是無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但對於旅者之後的“小丑”路徑的恐懼級，其名稱是什麼，納米利亞還是很好奇的。
根據唐國忠的記憶，小丑路徑也是一條混淆，混亂，由曾經的多條超凡路徑被詭異力量侵蝕後，殘缺的部分“拼湊”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新路徑。
納米利亞知道，每條路徑都有着其內核。
像是他熟悉的“倒吊人”路徑，其內核是塔羅中倒吊人原本的含義“另一個角度看世界/不被常人理解的”，所以誕生了倒吊的主，誕生了怪誕級的“怪物”，驚悚級的“扭曲之物”。
可無終旅者...嘖。
納米利亞略微搖頭，他吸了口煙，輕微的咳嗽兩聲，啐了口痰，看向不遠處。
走了有一段距離了，不遠處的森林中出現了一小片空地，那裏有些殘骸，一個破廟的殘骸。
兩人走近了。
準確來說，是廟堂外圍的圍牆已經是殘缺的了，倒塌的碎石堆砌在一旁，長着苔蘚與雜草。
實際上，如果不是那倒塌在地面上，在月色下的牌匾，納米利亞也無法肯定這是一座廟堂。
“人壽寺？”
納米利亞看着牌匾，心中重複了一遍，臉色有些怪異。
他頭一回聽說這個名字的寺廟。
怎麼，主業是賣保險？
“國忠，這寺廟你有了解麼？”
“少爺，您問我上個紀元的大教會，我可能還記得，但這種野雞寺廟...”
“哦，我確認一下，萬一是個以前很有名的寺呢。”
搖了搖頭，納米利亞走入了寺內。
原因無他，直線距離最短，而這座寺擋在了目的地與自己之中。
另一方面，作爲一名“旅者”，在旅行的路上看風景，是能夠幫助旅者源質的消化的。
這本就是“扮演”旅者的方法。
距離完全吸收旅者源質已經不遠了，這也是爲什麼納米利亞剛剛在火車上，決定了去看熱鬧的原因之一。
實際上，在看完那個熱鬧後，納米利亞發現自己體內的旅者詭異源質，確確實實的又被吸收了一部分。
如果源質是雞蛋大小，那剛剛就被吸收了玉米粒大小。
或許也是因爲那是恐懼級熱鬧的緣故吧。
走入寺內，這裏的鳥蟲聲更爲清晰了，彷彿殘破的寺中還留存着些許靈性。
納米利亞走入了寺廟大門，在倒了四分之一片腦瓜頂的寺內，月光透過殘破的天花板，那斜三角形的空洞，落在了寺內。
那一座佛像中。
納米利亞看了過去，周圍的設施除了陳舊，蒙了灰以外，都是規規矩矩的寺廟內飾的樣子，不過那香爐早就沒了香，貢臺上的貢品也都早已風化。
納米利亞走到佛像前，認認真真的看去。
這是一尊比較標準的笑面佛，有些彌勒佛的意思，肥頭大耳的，腦袋上滿是肉髻，身上披着風化的石頭袈裟，手中託着一枚半倚在肚子上的面具。
只是那面具，青面獠牙。
“國忠，你說，這是正經佛麼？”納米利亞問道。
唐國忠呲了呲牙，但還是仔細端詳一番後，道：“少爺，應該是正經的，周圍的陳設和幾百年前的正派佛教一樣，這寺怎麼也有百多年的歷史了，應該是上個世紀末期的大混亂時期荒廢掉的，畢竟那時諸神黃昏，世界大變，地域版塊分裂，新的從虛無中出現，舊的也莫名的消失，荒唐又瘋狂。”
納米利亞點了點頭，而後深吸口氣，轉過身，恭恭敬敬的對着佛像拜了三拜，又“撲哧”一聲，跪在佛前那發黴的蒲團上，磕了個頭。
唐國忠站在一旁，眼皮略微跳動，他無法理解。
等納米利亞做完了這一切，這才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塵土，朝着廟宇外走去。
待繞過了廟宇，納米利亞這纔看向唐國忠。
“拜一拜，有益無害的。”
“少爺，就算佛祖真的存在，這也早就不再是佛祖的時代。”
“像是你說的一樣，信仰嘛，就是不在乎真相是什麼。”
納米利亞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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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兔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