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一聲慘叫打破了萬和的傷感。

    與郝良的拿腔作調不同,聽聲音萬和就覺得這人怕是連苦膽都嚇破了。

    劉唐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轉過了身子,入眼的就是滿臉血污,坐起半截身子僵在原地的萬和。

    “哎,關門……”

    短短几個字萬和都沒說完,就看見那個瘦削漢子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忙嗎?”萬和無奈地爬了起來。

    “真的很疼啊,完全不想動。”

    但放着門洞大開在那吹一晚上的風是不行的,他只能託着昏沉欲裂的頭去下了門閘。

    好在,在水盆裏洗了把臉之後,他感覺好了很多。

    “睡覺吧,明天再收拾。”萬和看了一眼狼藉的屋內,嘆息一聲。

    酒客們走得匆忙,碰倒了很多東西。

    這還是頭一次,他沒有生出修煉的想法。

    明明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

    “十年纔將將進入練氣,這種速度,怕是連最低等的仙門都不會收錄吧。”

    “哦,現在沒有仙門了應該。”

    萬和自嘲地笑笑,準備去把湯鍋裏的火壓一壓,該乾的還是得幹。

    將竈裏的火壓死,蓋上幾塊大塊的煤炭,萬和看看鍋裏滾開的肉湯,還是決定明天就找地方倒掉。

    雖然完全看不出什麼,但想想自己的血混在裏面,他就覺得渾身不得勁。

    “等等……”萬和的目光突然一凝。

    他迅速地翻找了櫃檯前後,連櫃檯底下,都趴下去看了。

    “降妖譜呢?”

    “來這兒的酒客大多不識字,就算識字,恐怕也沒人會在慌亂中去拿一冊閒書。”

    萬和搜索完,停下來默默思索。

    那個識字的瘦削漢子,他也沒看見他拿走什麼。

    所以……

    血煉!

    “居然是血煉……”萬和苦笑。

    當初修真界祭煉法寶,往往都有各自的獨門法訣。

    萬和身爲傳法長老,更是精通數十種。

    “這麼多年來,我也懷疑過這冊降妖譜有什麼蹊蹺,每種法訣都試過了。不是靈力不夠,就是根本沒反應,最終也只能當做一本懷舊的閒書……沒想到居然是血煉……”

    什麼是血煉?

    不過是邪魔妖人祭煉速成的法子,雖然方便,但既傷元氣,又有損法寶靈性。

    簡單到萬和當初聽過一遍就會了。

    但萬大長老自負天下正宗,連往這方面想一想都覺得有辱身份。

    “而且真是體貼啊……”

    都不用他掐訣唸咒,吸收了一點含有他體內靈力的血就成了!

    萬和很容易就聯想到,降妖譜就是開啓鎖妖塔的鑰匙。

    畢竟鎖妖塔來的突然,降妖譜消失的也突然,太湊巧了。

    只不過以前降妖譜傳送的是妖怪,現在傳送的是他罷了。

    ……

    橫斷城早晨的陽光來的要晚一些,要爬過高大的斷龍山是件很辛苦的事。

    “邦邦邦……”

    門被人有節奏地敲響了。

    “誰啊?”正坐在塌前發呆的萬和應了一聲。

    “我。”

    這是很讓人討厭的一種回答方式。

    你不說你是誰別人怎麼知道你是誰呢?

    通常這種人萬和都懶得理睬。

    不過今天這個聲音他剛好認識,立馬就去開了門。

    門外的孩子站在陽光裏,偏着頭看他,長長的馬尾甩啊甩,看起來很可愛。

    是萬精精。

    萬和卻只覺得煩躁。

    “你來幹什麼?”他走到洗手盆前洗了把臉,沉聲道。

    “來看看你死沒死。”萬精精緊跟在萬和身後,自然地道。

    一般人可能覺得是在開玩笑,萬和卻知道,萬精精是認真的。

    “哈,讓你失望了,”萬和冷笑一聲,沒好氣地道:“老頭子昨晚已經來確認過了,沒告訴你嗎?”

    萬老頭昨晚來過。

    “有啊,但總是要親眼看看才放心。”萬精精回得很快。

    萬和心中一暖。

    到底是有血緣關係,不管多彆扭的孩子,總歸是有一份親情在。

    萬精精繞着他轉了一圈,眼神裏難掩失望:“這打的也不重啊?黑虎幫的人沒喫飽飯嗎?”

    經過一夜的修養,在殘存靈力的滋潤下,萬和的傷口已經收束很多,只見青腫。

    正在漱口的萬和只覺一股氣從腳底跟直衝天靈,險些跌了個跟頭。

    “滾滾滾!”

    他果然不適合和小孩子相處,尤其是彆扭的孩子。

    “哦。”萬精精答應一聲,果然扭頭就走。

    “等等,你幹什麼?”萬和一把揪住馬尾給薅了回來。

    “滾啊。”萬精精疑惑的道:“不是你說的嗎?”

    “你!”萬和氣的說不出話來:“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說什麼?”萬精精又偏頭看他。

    “別扮可愛了!”萬和咬着牙,揪住萬精精的臉腮狠狠轉了一百八十度。

    “老頭子就沒說昨天這事怎麼處置?”

    大白天的要是再來一次,他可受不了。

    萬精精在他的魔爪下皺眉想了想,果斷搖頭:“沒有。”

    萬和的表情凝固了。

    “這他麼是親生的嗎?”

    萬精精拍掉他的手,淡淡道:“不知道,但我肯定是。”

    萬和看着被他扭得通紅的臉蛋,不懷好意地笑了:“那可不一定。”

    “都說女生肖父,老萬可是方臉,你看看你這小尖臉蛋兒,嘿嘿嘿……”

    “我是男的。”萬精精打斷他,伸手去解裙子:“要掏給你看嗎?”

    “不用……”萬和的笑容一滯。

    這是他弟弟他當然知道,小時候他還把過尿。

    怎麼一時就忘了呢?

    就因爲他時時穿着女裝?

    萬和上下打量着老弟,目光微妙。

    萬家也信奉小孩子做女孩兒打扮好養活嗎?

    幸虧他獨立意識夠強,五六歲就有了強烈的自主性。

    否則……

    不寒而慄。

    “走吧。”萬和同情地拍拍萬精精肩膀:“我們回家。”

    先躲過白天再說。

    萬精精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即使你今天躲過去了,明天他們也還會來吧?”

    “期待嗎?”萬和冷不丁地問。

    “嗯。”萬精精一邊走,一遍老老實實點頭。

    萬和開始反思,是不是欺負這孩子欺負的有點過了?

    不對,扭臉腮彈額頭敲腦門什麼的都是做哥哥的基本操作吧?

    “明天你也來?”他隨口道。

    “不要,他們會連我一起打。”萬精精拒絕的十分乾脆。

    “呵呵……”萬和笑笑,眼神裏一片冰冷:“他們不一定還有明天啊……”

    衆目睽睽之下他確實不能動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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