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裏既然沒有危險，他前進的速度快了許多。
直到，他停在一個黝黑的洞口之前。
洞口裏，有不知深淺的階梯延伸向下，消失在黑暗中。
萬和駐足片刻，就決定迴轉。
下面是第九層。
和頂層的妖怪種類，基本沒有多大區別，不見得還能有什麼活着。
“九層往下……”
日遊神！
夜遊神！
如果他沒有記錯，根據降妖譜上的記載，它們就被關在第八層。
雖然他當初沒發現過。
算是稀有怪吧？
這兩個傢伙，已經沾染上了一點神力的特徵，說不定能活的更長遠。
送肉上門，也是有限度的。
萬和覺得，沒有憑膽魄戰勝不了的對手。
但今天他還是饒過它們。
“暫時，還是不要再進去了。”
萬和躺在榻上，靜靜望着屋頂。
天棚上糊着胖娃娃的圖案，能看出老萬的用心。
不時有沙沙的聲音在裏面響起，不知道是不是老鼠跑過。
“明天，正式向老頭子討教一下習武的問題吧。”
萬老頭說話不盡不實。
而且，說的比郝良都簡略算怎麼回事？
他可是親孫子！
“可惡，他不拿出點真東西，絕不能和他算了……”
儘管心思雜亂，他還是很快進入了睡眠，呼吸勻稱。
對於曾經的修行者來說，平心靜氣，這簡直再容易不過。
……
他實在是過於專注地把心思放在了鎖妖塔上，以至於他沒有發現:
一滴小小的水珠，正靜靜躺在他的外衣口袋裏。
偶爾流轉間，在黑暗裏散發出七彩毫光！
只要他一轉頭就能看見。
……
唰……
唰……
竹枝掠過地面的聲音並不大，但萬和還是馬上醒了過來。
“天亮了啊。”
萬和神清氣爽地起牀。
他沒有賴牀的毛病，養傷這一個月，躺的他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
“哥，你起來了？”
萬和打開窗戶，萬精精停下打掃，有些驚訝。
嗯，最近萬和這窗都是他來開的，以至於養成了跳窗的毛病。
“不起來還等着你來跳窗嗎？”
萬和沒好氣地道。
他總覺得，萬精精的臉上有一點失望。
“難道，是嫌我好的太快了？”萬和有些狐疑。
這是……
欠揍啊！
是時候展現當哥哥的威嚴了！
躺在牀上的時候，他已經給這小子量身定做了一百零八般酷刑！
讓你知道老夫被冤枉的憤怒！
但是，實力好像不允許……
感受了一下體內空蕩蕩的靈力，萬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走吧，精精兒，我們喫早飯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被反殺怎麼辦？
“好。”萬精精靜靜回答。
跟在萬和身後，他的小臉板的厲害。
哥哥……
好的太快了！
要是他又要搬出去住怎麼辦？
……
飯桌上，萬屠戶難得也在。
萬和沉默着坐下，感覺有點尷尬。
爺爺他都叫過了，這聲爹還是有點叫不出口。
“坐下喫吧。”萬屠戶溫和地開口。
完全沒有一般孩子和父親分別一個月後的高興勁兒。
萬和突然有些可憐老萬。
兩個孩子和他都不親……
喫過早飯，萬老頭笑眯眯領着萬精精要走。
萬和正要跟上，被嫌棄了:“去去去，你爹在那兒，有什麼你和他說去。”
這一定不是親的……
萬和默默下了判斷，只能轉頭看向老萬。
好在，老萬從沒有讓他失望。
……
“你要習武……”萬屠用審視的目光看着萬和。
“對！”萬和用力點頭，斬釘截鐵地回答。
萬老頭不帶他玩兒，他只能和老萬再表一遍決心。
那祖孫倆，神神祕祕地出門去了，剩下他和萬屠站在前院的練武場。
“是因爲之前的事兒嗎？”
萬屠摸了摸萬和的頭。
眼前的少年俊朗清秀，已經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了。
“那事兒已經過去了，郝良也死了。”
萬屠遲疑着看他，似乎在猶豫怎麼措辭，好半天嘆了口氣:“習武，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兒……”
萬和突然有些好笑。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兒。
那還是他在遊歷的時候聽說的。
江湖上有個絕頂高手，神功無敵。
他那一生，前半生可以說是叱吒風雲，殺人無數。
後來這高手中年成家，嬌妻弱子，天倫之樂，生活美好的讓他懷疑自己的前半生都活到了狗身上。
於是他幡然悔悟，封刀掛劍。
江湖中人皆翹起大拇指贊他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爲了讓自己的兒女將來也過上這種沒有打打殺殺的幸福生活，他索性從小就沒有教過他們武功。
於是，兒子知書達理，女兒溫柔賢惠。
再後來，這位高手天年享盡，掛了。
然後，他的兒女……
沒有然後了，就在這位高手的靈堂上，他全家滿門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江湖中人提起這件事……
萬和還記得那個唾沫橫飛的帶刀漢子鄙夷地呸了一聲:“這種人就是腦子進水了！”
老萬也準備給他來這一套嗎？
他可不想步這種後塵。
人活在世上，靠的是自己。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唯有自身的力量，真實不虛。
……
好在，萬屠的腦子還算清楚。
萬和只用堅定的眼神就打敗了他。
“好吧，不過你現在開始練，稍微晚了一點兒……”萬屠別開目光，態度溫和，似乎怕打擊到他。
“不晚。”萬和搖頭。
如果是一般人，年紀大了可能根骨定型，習武難有成就。
但他並沒有閒着。
修行者練氣……
也練體！
他敢說，他的身體素質絕不下於一般練武之人。
他只是不懂得武功而已。
只要有一套功法，他覺得自己練到武師不難。
他的見識，決定他練起來事半功倍。
所謂武功，就是教導人如何發勁的技術，和修行異曲同工。
給他一點時間，他自己也能摸索出來。
可放着現成的家裏人不去請教，他是蠢的嗎？
“老萬啊，你要不要摸一摸？”萬和咳嗽一聲，厚着臉皮開了口。
我，筋骨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