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驚詫地瞪大了眼睛，連疼都差點忘了。
從有了橫斷城的時候就有了鬼魈的傳說。
它力大無窮，出沒無常，不但吸血還會生食人心！
每個夜啼小兒恐怕都被父母用它嚇唬過。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能殺死它，連黑虎幫都不行！
“不知道就說重點。”萬和不耐煩地敲敲桌子。
那漢子的遲疑被他當成了對鬼魈不清楚。
妖物而已，他不是很感興趣。
“不過……”
他有些走神:“在我進去鎖妖塔的時候，萬家被妖物襲擊，是碰巧嗎？”
還是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我看到鬼魈被萬屠，哦不，你爹，哦不，您父親！斬殺以後，今天一早就回到幫裏彙報了這件事兒。”
被萬和催促，那漢子一邊小心翼翼看他臉色，一邊加快了語速。
“殺了？”萬和打斷他，饒有興趣地問:“鬼魈是什麼實力？”
以此，也能判斷一下老萬的實力。
“不知道。”
看着那漢子一臉茫然的模樣，萬和也相信他不知道，揮揮手示意他繼續。
在天地還正常的時候，一般人也是不清楚妖怪的情況的。
他覺得很正常。
完全不知道直接就錯過了他很感興趣的怪異。
“莫爺，哦不，莫元山問了我幾句就把我打發走了。一直到中午，他又把我叫過去，給了我兩個人吩咐我來這繼續監視萬家。”
這相貌普通的漢子滿臉苦澀。
如果他昨晚不是被鬼魈嚇破了膽子，今早稍微懈怠那麼一點兒不去上報，量那莫元山也不會知道。
現在也就不會被人拿着斧頭堵在屋裏！
“原因什麼的，他一點都沒說。”
“合情合理。”萬和點點頭。
上位者不需要讓下面的人知道爲什麼要做一件事。
他從這漢子的表情神態甚至是血液的流動，也能判斷出他沒有撒謊。
雖然還是一頭霧水，能判斷出不是因爲發現了他殺死郝良的事兒就行了，那是死仇。
“但是，肯定還是有點懷疑。”
換做是他，在找不到兇手的情況下，也會把目光放到有實力殺人的人身上。
“這是成也老萬，敗也老萬啊！”萬和在心中長嘆一聲。
因爲老萬的實力，在懷疑的情況下，黑虎幫沒有直接動手，選擇了監視。
也因爲老萬的實力，黑虎幫才懷疑上了他……
“那麼，就剩最後一件事了。”
萬和不再糾結，和藹地看向那相貌普通的漢子。
“斧頭借我用一下。”那漢子注意到萬和的目光，咬了咬牙突然道。
“給。”萬和貼心地倒持斧頭，把斧柄遞了過去。
絲毫沒有授人以柄的覺悟。
砰！
桌子猛地晃了一下。
那漢子低吼一聲，臉色煞白。
桌子上留下了一根鮮血直流的小指！
“我願意賠禮道歉，這樣夠不夠？”那漢子強忍疼痛，恭敬地對着萬和道。
“夠了……”萬和麪色古怪地看着他。
他剛纔確實是在打量這漢子身上哪兒好下手。
他本來，是決定像他曾經在酒樓裏聽到的故事那樣，割下一隻耳朵來的。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只割耳朵。
人才啊！
萬和終於對這漢子起了一絲好奇:“你叫什麼名字？”
“李平安。”那漢子恭敬答道。
“是個好名字，我記住了。”萬和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他沒打算殺人。
放這些人回去，就是表達一個萬家知道了的態度。
順便看看黑虎幫還有什麼反應。
他還是小看了萬屠。
能讓黑虎幫這麼小心翼翼，老萬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料。
既然萬屠能壓他們一次，就能壓他們第二次。
人一旦有了顧忌，就會畏手畏腳。
“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萬和昂然起身，出了屋子。
短短几十天，他的心態發生了巨大變化，彷彿又變成了當初那個萬大長老。
果然，宅在家裏是不行的。
……
月亮已經爬上了牆頭。
牆頭上，一個小小的身影穿着短裙坐在上面，白生生的小腿蕩啊蕩，絲毫不擔心走光。
哦，他本來就不用擔心。
“精精兒，你怎麼來了？”萬和擡頭，看着萬精精因爲背光有些陰暗的小臉，淡淡道。
呼。
萬精精從牆頭跳了下來，輕輕落到了地上。
可能有灰塵揚起，卻絕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爺爺讓我喊你回家喫飯。”萬精精輕快地走向萬和，半點沒有被他的態度影響。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扯住了萬和的袖子。
“不容易啊，居然還能想到我。”萬和冷冷道。
他有些生氣。
萬精精能找到他，證明老頭子對他的行蹤一清二楚。
那麼知道這裏這些人的存在也是肯定的。
卻沒有告訴他。
他這算是瞎癡心，白跑一趟。
“好吧，爺爺是這麼說的。”萬精精歪歪頭，試圖學出那股老氣橫秋的味道:“你去看看，活着就叫他回來喫飯，死了就扛回來。”
“好哇！”萬和勃然大怒。
他伸出手，狠狠地準備把萬精精的臉蛋扭個一百八十度。
不能和老頭子生氣，自然只能拿精精兒撒氣了。
手到了臉上，萬和突然一頓。
“精精兒，你怎麼不躲呢？”
今天他把老萬教的步法融入到了跟蹤對敵之中，確實詭異莫測。
萬精精只會更強。
這種程度，隨便都能閃開吧？
“爲什麼要躲？”萬精精眨眨眼睛，一副完全不疼的樣子。
萬和自覺無趣，悻悻鬆了手。
“如果躲了的話，哥哥不就扭不到了嗎？”
這是什麼話？
就在萬和擔心萬精精覺醒了什麼奇怪的癖好的時候，萬精精又補了一句:“畢竟哥哥那麼慢啊！”
萬和一個踉蹌，險些平地摔跤。
良久，他才幽幽道:“精精兒你還真是體貼啊……”
他這麼弱真是太對不起了。
“走吧，我們回家。”
“好。”萬精精乖巧答應，卻沒有動。
“怎麼了？”萬和疑惑回頭，發現萬精精正盯着院子裏躺着的兩人。
“這兩個人，不殺掉嗎？”
月光下，他的眼睛冰冷，淡漠。
完全不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