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這就是個普通的絕靈世界。
沒有妖魔鬼怪，沒有神通法術。
只有他自己，清醒而孤獨，默默修煉十年。
後來，
他以爲這是個武道有些詭異的世界。
可能和血脈有些關係，他雖然不大理解，但可以接受。
現在……
“這他麼是什麼！？”
萬和死死盯着那頭三面魔神。
他感受到了法則的力量！
在那圈波紋擴散之前，數不清的蟲蟻爭先恐後地從地面鑽出來，往四周逃散。
然而註定都是徒勞。
隨着波紋在半空一掠而過，它們紛紛失去了生命氣息！
曾經修仙者有五境劃分，練氣，金丹，元嬰，法相，以及……
飛昇！
唯有觸及到飛昇門檻的法相高人，才能觸摸到法則的領域。
“老頭子這一擊，絕對涉及到了死亡法則的運用！”
這就是一千年以後嗎？
一個鄉下老頭都能隨隨便便操控法則？
萬和震撼地站在那裏，甚至忘了躲避。
好在，萬老頭似乎沒有大義滅親的意思。
呼！
那道波紋毫無痕跡地越過了萬和，在他身後成型，繼續向前。
嘡啷！
嘡啷！
撲通！
兵刃和地面的撞擊聲，人體倒地的悶響，陸續在牆外響起。
“哎？”
萬和驚訝回頭。
“外面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
難道是被他和老頭子的打鬥引來的？
萬老頭給他的壓迫太大，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應付萬老頭的攻擊上，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不好！”
萬和強忍着心如擂鼓，煩悶欲嘔的感覺，衝過去打開了大門。
那道波紋雖然避開了他，他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門外橫七豎八，沿着牆根倒了十幾個漢子。
萬和伸手把離他最近那個翻了過來。
“死了……”
那漢子臉色青紫，雙眼外凸，臉色扭曲，舌頭耷拉出了半截，顯然臨死前遭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和恐怖。
其他人，想必也是同一種死法。
“老頭子這一……斧？”萬和總覺得他這武器有些彆扭……
“斬斷了他們魂火，消去了他們的命運，直接把他們的壽命歸零了……”
都這樣了，即使身體沒有受傷，人當然也是死的不能再死。
萬和嘆口氣，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萬老頭這一擊的可怕！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差距嗎？”
院子裏的三面魔神靜靜持斧而立，黑暗不斷從他高大的半身上升騰而起，像是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
“好吧，我承認我有些大意了。”
萬和走回院子，坦然與那張青面獠牙的面孔對視。
他本來以爲自己足以在黑虎幫自保，沒想到老頭子現場給他上了一課。
如果黑虎幫也有這種程度的武力，他怕是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這差距確實大的很。”
“但是，我還是得說，你不該殺這麼多人！”
萬和指指外面，義正言辭地道。
三面魔神轟隆隆地笑了。
“天真！
你同情他們？
不過是一羣螻蟻罷了，我甚至不用宣判他們有罪，直接就可以執行他們的死亡！”
他們有罪！
對萬和充滿惡意的罪！
萬老頭遊刃有餘，不像疲於應付的萬和，自然早早發現了這些人。
“啊……”萬和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就是因爲老頭子這種態度，萬精精纔會變成那副樣子啊！
“我同情個屁啊！”
萬和沒好氣地道:“你在我門口殺這麼多人，我明天不得費神解釋？
這是和我有關呢？
還是和我有關！？”
他是真不同情這些人。
如果這些人是聽到打鬥的動靜過來探查的，難道不應該先出聲詢問他的安危？
可他們都接近到牆根了都沒有作聲！
不管了，明天有人問起，就說這些人犯上作亂企圖行刺萬巡查！
“……”
三面魔神沉默了。
萬和的腦回路如此清奇，應該說，不愧是……他萬家的種嗎？
“我再重申一遍:精精兒他是喝醉了！
喝！醉！了！”
唯恐萬老頭的斧頭再落下來，萬和誠懇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解釋。
雖然他對能讓萬老頭相信不抱什麼希望。
“你見過中毒的人生命體徵那麼平穩嗎？”
“你見過臉色那麼好的病人嗎？”
“別動！”
三面魔神的斧子稍稍一動，萬和就吼出來了聲:“等精精兒醒了，他哥卻沒了，你說的過去嗎！？”
萬老頭可能沒有虎毒食子的意思，但他怕老頭子失手……
他很有可能扛不過去。
到時候，到了地府他都不甘心哪！
何況地府還沒了。
“地府……”萬和的眼神變得幽深。
“難道是因爲地府諸神消散的緣故，被他們佔據的法則都回歸了天地？
所以普通人也能運用……”
三面魔神冷冷地注視着他。
“呃……這算哪門子的普通人……”萬和苦笑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又企圖用修仙理論來解釋了。”
呼！
萬和走神的功夫，三面魔神的面孔漸漸變幻模糊。
龐大的黑暗身軀，像長鯨吸水一樣倒涌回萬老頭的後背。
萬老頭慢慢睜開了眼，三角眼裏豆大的小眼珠精光四射，看着滲人。
“我姑且信你一次。”
老頭兒沉聲開口:“我下次再來的時候，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但凡精精兒……”
老頭子的話沒有說完。
“信我準沒錯！”
萬和把胸脯拍的砰砰作響:“但凡精精兒醒來瘦了一點兒，你都可以找我算賬！”
開玩笑，那可是百酒精華！
一小滴固然能讓人數天不醒，也能讓人幾天都不用喫喝！
萬精精昏睡這幾天，只有好處。
“哼！”
萬老頭冷哼一聲，身形慢慢沉浸在黑暗之中。
這次他沒有走牆頭，緩步從大門口踱了出去。
堪稱大搖大擺。
不過萬和相信，這老頭子能就這麼一直走出黑虎幫的大門。
連他稍微偏一下頭都完全不覺得前方有人！
……
直到萬老頭完全消失在遠處，自以爲保持着恭敬笑容的萬和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照過鏡子就會知道那滿臉血色紋路的笑容有多兇惡。
砰！
萬和把大門關了。
彷彿根本看不見門外成羣的死人。
明天的事明天說。
何況是他們自己要跑過來的，沒有他幫他們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