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元山皺着眉頭，看着高高吊在黑虎幫大門前旗杆上的餘採柳。
“是。”守門的幫衆一邊擦汗，一邊在心裏大罵幹這事的老王。
老老實實吊上去就完了，他非得整什麼花活，把裙子綁在了腰上，褲子也扒了一半，老遠望過去白花花的很是顯眼。
這不，一大早就聚集了一大幫人來看，連莫爺都驚動了！
“他有沒有說爲什麼？”
莫元山沉吟着問道。
看這女人這副樣子，他對萬和的惡趣味實在不敢恭維。
他倒是沒想過這是幫衆爲了討好萬和的自發行爲。
小人物乍得上位者吩咐，很容易一激動做過頭。
“沒有，他老人家沒說，咱也不敢問吶。”
那大漢陪着小心道。
“要不，先給她放下來？”
他細細打量莫元山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意。
萬巡查固然得討好，莫爺更是得罪不起！
“那他也沒說什麼時候放下來？”
周圍那些幫衆、因爲有莫元山在不敢擡頭，但卻一個走開的也沒有，顯然都打着等他走了繼續評頭論足的主意。
簡直把黑虎幫的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這倒是說過，萬巡查說，等到下雪了，要是雪把人蓋住了還沒死就趕緊放下來，那證明這女人命不該絕；不過這樣都還有氣不是妖怪也是怪物，他讓我們趕緊埋了。”
“哈！”
莫元山繃着臉笑了一聲。
這就是沒打算給活路啊。
“就這麼吊着吧。”
他擺擺手自顧回去了。
剛纔是他差點兒想左了。
以後黑虎幫都還不知道在不在了，管他丟不丟人。
……
鷹揚鏢局新來了個半大少年，十幾歲的模樣，和氣的很，見誰臉上都帶着笑。
大家夥兒都稱呼他小萬。
小萬不但和氣，幹活也利索，大家都很喜歡他。
當然，絕不是因爲有傳聞總鏢頭要收他爲徒，也不是因爲夏守備家的公子隔三差五來給他站臺，更不是因爲好鬥的老李被他當場打暈昏迷了一整天。
就是單純的因爲他人好而已。
“哎！老劉你放下，讓我來！”
萬和一邊喊着，一邊大步邁了過去。
“沒大沒小！”
老劉笑着罵了一句，果然放下水桶等他。
他叫劉宗，是鷹揚鏢局的老人了，早些年走鏢的時候腰上受過傷，提不得重物。
人們看見了都會順手幫上一幫。
不過這人好強，總是趁沒人的時候自己偷偷把活兒就幹了。
“你這臭小子這幾天是不是專門盯着我了？”
望着前面提着兩隻大水桶健步如飛的萬和，老劉笑眯眯地道。
他是越看這少年越喜歡，除了嘴巴不夠甜，簡直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哎，我要是有個閨女，一定把她嫁給你，像你這麼尊老愛幼的年輕人，太難得了。”
鏢局裏淨是些只懂得打打殺殺的傢伙。
老劉有些後悔，年輕的時候放縱不懂事，等老了想成家也沒人跟了。
以至於他無處可去，只能留在這鏢局裏教導新人混口飯喫。
“快拉倒吧，”萬和毫不客氣地道：“就你那尊容，生個女兒肯定也是醜的！”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像了她媽呢？”
老劉不以爲意，呵呵直樂。
“像她媽也不行。”萬和翻了個白眼。
想當年，好多正道仙子都沒能拿下他萬大長老。
女人只會影響他修煉的速度！
現在隨隨便便冒出個村姑就把他打發了？
穿出去，他的仰慕者會哭死，他的敵人們會笑死。
“不過，他們不管哭還是笑，都只能先從墳墓裏爬出來吧？”
萬和不勝唏噓。
而且，老劉會錯意了。
尊老愛幼？
他這就是單純的炫耀而已。
在比小自己千把歲的人面前炫體格，那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就是不能說出來有點鬱悶。
老劉在後頭有個單獨的小院，待遇不錯。
像萬和，就只能和其他的鏢師一樣，幾個人擠一個院子。
萬和這些日子溜達着看了，像他住那種院子，這鷹揚鏢局裏足有十幾個！
也就是說光鏢師都有幾十人，還不算上更多的趟子手和雜役。
萬和估摸着，這鏢局裏少說也能拉出二百武夫。
難怪能是內城一大勢力。
“來、小萬，坐。”
老劉熱情地招呼萬和，拿過一個黑陶大碗倒滿了茶水。
“不了，我不渴。”
萬和看了看碗沿上可疑的污垢，笑着婉拒了。
“哈哈哈，你們年輕人就是愛瞎乾淨。”
老劉笑話他一句，自己端起來大口喝光了。
這可不是瞎乾淨，萬和默默腹誹一句。
前世佛門的賊禿們有一句話：佛觀一碗水，八萬四千蟲。
本意是他們自擡身價，說佛有慈悲心，喝水怕傷到水裏的蟲子。
到了萬和這裏理解，自然就是水一定要燒開，八萬四千個一個也不能漏，統統燙死。
清水都這樣了，何況污垢？
“老劉啊，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劉宗的臉在燈光下隱隱有些發綠，萬和再要細看時，卻又看不出什麼來了，好像剛纔只是個錯覺。
“沒有啊？”老劉活動一下胳膊腿，疑惑地道：“怎麼了？”
“要說有什麼，就是這幾天腰格外痠疼，但這也是老毛病了。”
“你有沒有接觸什麼不尋常的東西，或者說到什麼陰氣重的地方去過？”
萬和把話說的更直白了一些。
他自然不是無緣無故地盯了老劉好幾天。
幾天前，他就發現這個老頭氣色不大對勁，像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通俗點說就是中了邪。
白天他沒發現什麼，索性今天晚上也過來了。
“看你說的，跟見了鬼一樣。”
劉宗乾笑道。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萬和這麼一說，他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鬼倒不至於，”萬和輕笑道：“就是不找出原因你大病一場怕是免不了。”
“不想躺在牀上等着別人伺候就趕緊想想，你最近都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