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年輕人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還是沒聽到什麼,紛紛鬆了一口氣。
“鄉下人能接觸到血種就不錯了,他拿什麼去餵養。”
“就是,他買得起一根鱷龍骨嗎?”
鱷龍是上陽城附近惡龍潭的特產,皮粗肉厚生命力頑強。
那一根脊骨是其生命精華所在。
因爲跟很多血種都能接受兼容的緣故,基本已成爲世家子弟的禁臠。
有價無市。
“你知道的,這就是所謂的共同話題了。”
包間外,王陸尷尬地笑了一聲。
“人們談到這種話題的時候總是特別來勁。”
比如嫖客在一起討論某個所謂的青樓大家。
比如老農民聚在一起討論皇帝喫什麼。
又比如城裏人喝酒的時候突然聽到有鄉下人進城了。
他跟萬和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正好是裏面那小姑娘搶過紙條的時候。
“可以理解。”
萬和的表情,王陸也看不出什麼來。
他只是淡淡地道:“就是在這兒喫吧?”
“請!”
王陸苦笑着上前推開了包間的門。
沒有什麼比請人喫飯的時候,讓人聽到別人正在說他壞話的時候更尷尬了。
……
“我有一首新鮮的小令想請各位雅正。”
一個身上穿着五品禁軍官服的年輕人興致勃勃地站了起來。
武力固然是分出高下最重要的手段。
但當大家都差不多的時候,你還會什麼就很重要了。
“熊瞎子,就別賣弄你的文采了。”
包間的門猛地開了,王陸昂然而入。
他一來就揭了年輕人的短:“誰不知道都是你買來的?爲了買這些所謂的墨寶你還上過好幾次當。”
“王陸!”
外號熊瞎子的年輕人勃然大怒。
“老子借你的錢還回來!”
“今天,立刻,馬上!”
這孩子顯然沒有選好立威對象。
萬和眼睜睜看着王陸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矮了下去。
“算了,喝酒,不提這些掃興的事。”
他大手一揮,快步走向一個空位。
這些世家子弟爲了防止有人臨時加入,設宴一般都會多準備幾個位子。
“這裏,這裏!”
他坐下之後,熱情地大聲招呼萬和。
萬大長老扶額。
他早該知道,一個請喫飯都要借別人酒席的人,有個毛的錢。
這臉皮真是厚到家了。
萬大長老羞於與之爲伍。
所以他決定蹭完這頓白喫的酒席之後,就跟王陸分道揚鑣!
“這位是?”
熊瞎子被王陸打斷,也沒了炫耀買到的小令的興致。
他眼珠一轉,裝作才發現王陸身後跟着的萬和。
“不知道兄弟從哪裏來啊?”
“我姓萬,來自北境。”
萬和簡單地回答,擡腿坐在了王陸旁邊。
這兩個位置並不算好。
但兩人都是追求實際的人,不講究什麼座次。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帶着高冠的年輕人愕然道。
砰!
王陸猛地一拍桌子,酒壺高高飛了起來。
他伸手在上面一拍,酒壺帶着凌厲的風聲朝着高冠年輕人飛去。
“姓屠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老子請你喝罰酒!”
唰!
帶着高冠的年輕人長袖一拂,酒壺頓時消失在半空。
“姓王的你一來就發什麼瘋!?”
他不悅地喝道。
“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
王陸嘿嘿笑道:“往上數八輩,誰家祖上還不是個鄉下人來着?”
尤其大炎太祖,根正苗紅的貧農出身。
“王陸!”
陡然一聲厲喝響起:“太祖也是你能編排的?非要給王家惹火上身你才甘心?”
那個曾經在瘦長年輕人身上不住扭動的小姑娘,已經換了一席,正襟危坐。
此刻訓斥王陸,面如冰霜,凜然不可侵犯。
“是,小姑姑。”
王陸懶洋洋地拱了拱手,算是做了個禮。
“這是我最小的姑姑,她的愛好就是成天跟其他家的人混在一起糟踐自己人。”
他“小聲”跟萬和解釋。
“王陸!”
他的小姑姑柳眉倒豎,劈手就把一個盤子朝他飛了過來。
戴着高冠的年輕人幸災樂禍地笑了。
砰!
沒等他的笑容收斂,袖子猛地炸了開來,酒水飛濺。
“王陸!”
戴着高冠的年輕人一聲怒吼,跳起來就將桌子上的碗碟一股腦朝王陸擲了過去。
這傢伙剛一露面,就有成爲公敵的趨勢。
“好了好了。”
坐在上首的陰鷙年輕人終於發話。
“王陸這人一向心直口快,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
無數淡淡的紅色絲線從他背後飛出,只一卷,就將半空亂飛的傢什統統捲回了他身前。
“呵呵。”
然而王陸並不領情,他冷笑一聲,一條腿跨在了几案上。
“郝老賊,誰要你多做好人?”
這個稱呼,直指郝姓年輕人的本質。
城府如他,臉上也不免黑了一黑。
最後還是萬和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來喫飯還是來找事的?”
他也拍了一拍几案。
几案上什麼都沒動,卻有一股酒箭凌空射出,直撲王陸的面門。
王陸下意識地張口一吸。
沒吸動。
酒箭中蘊藏的力道,怕不是能把他打個對穿!
“開!”
王陸毫不猶豫,氣貫右臂,猛地一掌揮出。
譁!
他的手臂纔剛動,酒箭砰然碎裂,化作一蓬酒雨澆了王陸滿頭滿臉。
“萬兄……”
王陸哭笑不得,伸手抹了一把臉。
“這位兄臺也姓萬?”
那個郝老賊眼中一亮,讚歎道:“好精準的控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