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大殿當中應該不乏他的子侄輩。
就這樣跟其餘三家的人一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宋慈打了個哆嗦，禁止自己深思。
“等等我啊。”
天啓帝關上殿門，萬老頭已經走出了許遠。
他招呼一聲，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陛下，這裏……”
宋慈忍不住道。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周圍靜悄悄的連個值守的禁軍都沒有。
但天啓帝象徵性地關了關門，簡直是掩耳盜鈴。
血水都從殿中溢出來了。
但凡有人路過，就會發現其中的異常。
後果……
宋慈都不敢想。
“無妨。”
天啓帝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頭都不回。
什麼權術，什麼制衡。
還是他的拳頭最好用。
今天殺的爽了，他滿面都是紅光。
……
幾人很快趕到了宮門。
“陛下。”
長着一雙兇厲白眉的屠總管等候在那裏，稍稍對天啓帝躬了下身。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天啓帝點了點頭，就越過了他。
兩人默契到不需要語言交流。
“老屠不跟着來嗎？”
萬老頭難得回頭，看了看石頭一般沉默在宮門口的屠總管。
“他得善後。”
天啓帝出了皇宮，整個人陡然放鬆下來，笑着回了萬老頭一句。
萬老頭應該也猜到了，不說話繼續悶頭抽他的旱菸。
“我們這是去哪兒？”
跟在後面的黑袍老人忍不住問道。
“我家。”
萬老頭冷聲道:“不喜歡可以不用跟來。”
“你！”
黑袍老人大怒。
他的涵養再高，也經不住萬老頭言語之間從來不把他當回事。
他是黃天道尊！
黃天道百萬教衆之首，跟荒神大戰過三百回合的男人！
問問怎麼了！？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黑袍老人忍氣吞聲地道。
皇宮那現在就是個大坑，傻子才留下。
再說一遍萬老頭嘴上說的好聽，他離得遠了立刻就會催動禁制。
一時間竟然有些懷念萬屠。
至少說話好聽，口口不離道尊二字。
“這上陽城，也不怎麼樣啊？”
萬精精開口了。
他努力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卻仍然免不了東張西望。
並不是因爲靠近皇城的緣故。
滿城隱隱傳來的哭喊聲說明了一切。
搜城，在朝臣們在天樞殿爭論的時候就開始了。
天啓帝早知道是這個結果。
詢問他不過是走個流程。
王家家主的死，不可能輕輕揭過。
“平時人還是不少的。”萬老頭急忙安慰自己的乖孫。
臉上的慈祥唬了天啓帝一跳。
“是朕對不起他們。”
他嘆息一聲，惆悵地眺望遠處冒起的黑煙。
殺人自古跟放火都是配套的。
“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能明白我的苦心。”
“總有一天？”萬老頭呵呵笑了。
他還真沒奢望過這種好事。
“不用有一天，今天他們就沒了。”
“呃……”天啓帝被他噎住，訕訕地道:“他們的後輩總會明白的。”
這下子萬老頭乾脆變成冷笑了。
“抱歉，過了今天，他們就絕後了！”
大炎兵丁的德性，他就不信天啓帝不知道！
“你這糟老頭子！”
天啓帝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被萬老頭一掃而空，大怒道:“你這麼懟老子，難道你沒份兒？”
“你的良心不會疼嗎！？”
萬老頭冷笑不答。
死的又不是他家的人，疼什麼？
萬民犧牲以利國，義舉也。
拔一毛而利天下……
吾不爲也！
“你這糟老頭子纔是真小人！”
天啓帝咬牙切齒。
哦，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啊？
那沒事了。
“什麼人！？”
遠處有成建制的軍隊出現。
天啓帝一行人立刻就被發現了。
人活着，就是爲了活着。
今天這樣亂，根本沒人敢出門。
儘管待在家裏一樣不安全。
他們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實在太顯眼了。
“是反賊！”
“放箭！”
天啓帝剛剛露出一個威嚴端方的笑容，遠處的將領就下令用箭雨招呼他。
“你這身打扮太顯眼了！”
黑袍老人幸災樂禍。
普通人那將領可能還會花功夫盤查。
這當口看見一個穿着龍袍在大街上瞎溜達的，他哪兒有那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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