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哪裏,沒有人知道,就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經在烈沙荒漠中行走了三天,爬了一天一夜。
月殘,月消失。
旭日撕破黑色,染紅浪濤、也染紅百花叢深處的人。
他一襲青衣,頭戴官帽,官帽中間有一塊方玉,留着一撮山羊鬍子,他就是東方城的神捕韓聶。
韓聶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抽出腰間的寬長刀,刀鋒至仙人掌就斷成兩截,百花殘紛紛墜落。
女兒在彈箜篌,他走到女兒背後握住女兒的手和女兒一起彈。突然,絃斷,女兒的食指出血,女兒幽怨的目光看着韓聶,離座而去。
韓聶愣在那兒,摸了一下鬍子,經過夫人的門前停了一下,夫人正往桌上擺飯菜,邊擺邊勸慰女兒。
韓玉坐在凳子上,噘着嘴生悶氣。
杜梅將所有的飯菜擺上桌,出來找丈夫每個房間都找了沒有找到,問管家魏末,魏末恭敬地道:“老爺剛出去。”
杜梅把繡有鳥的手帕放進懷中,眼裏露出寒冷的神色,和女兒坐在桌邊慢慢喫飯。
韓聶來到人聲鼎沸的街上和賣燒餅的老伯打招呼。
“大人又出去辦案?”老伯彎着腰笑眯眯地問。
韓聶也笑着點頭,掏出兩文錢買了一個燒餅大口喫起來,覺得有點怪味,皺了皺眉看向精瘦的老伯,老伯在彎腰燙餅,就沒有問,走入衙門。
肥胖的都頭道:“方山縣出現命案,你協助去調查吧。”
韓聶從衙門出來,騎馬往方山縣疾馳,幾隻鳥從空中飛過,湖面行駛着一艘船,蘆葦在風中盪漾。
馳了半個時辰,韓聶下馬到清澈的溪邊洗臉,擡頭感覺脖子一冷。
緩緩轉頭看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手中的寬長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這位兄臺,我和你毫無恩怨,你何以這樣對我?”
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手中的刀更近一寸。
韓聶感覺刀鋒劃破脖子,微微顫抖,不過隨即平靜下來,眼露寒光地看着男人。
男人將寬長刀收回轉身斬斷拴在柳樹上的馬繩騎馬奔入樹林。
望着人馬消失的地方,韓聶摸了一下脖子出血了,這個男人是誰?爲什麼要這樣做?
韓聶走得兩腿發軟還沒有到路程的一半,汗流浹背,進樹林休息了一會兒正要出去,又感覺脖子一冷,回頭看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正笑着,刀鋒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韓聶用手指移開刀鋒,站起來,拍拍弄亂的衣服,一句話也沒說走出樹林到小路上。
韓聶走到夕陽沉落到方山縣的街上,進酒館要了一罈酒,大口喝起來。
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也坐在桌邊,也要了同樣的酒大口喝起來。
杜梅的紅脣觸到裝茸餌湯的碗口,房頂的一塊瓦掉進湯裏,湯濺到杜梅的衣服臉上,杜梅一聲驚叫扔了湯碗,碗落在地上破碎,杜梅的嘴出血臉黑雪白的手也變黑。
韓玉伸出手到孃的鼻子下,猛然縮回,娘沒有氣息了。
管家推門進來,顫抖地查看夫人的屍體,裝湯的湯碗瓦片,確定有人把毒汁塗在瓦片上扔下瓦片毒死夫人。
兇手是誰?爲什麼要毒死杜夫人?
魏末要僕人黃風到衙門通知老爺。
黃風走到衙門,被告知老爺到方山縣查案去了,最少也要半個月才能回來。黃風回到韓府牽出一匹紅馬,鞭馬狂馳半日就到方山縣。
黃風到方山縣的衙門,衙門已經關門,第二天早晨,老爺還沒有到。
黃風坐在酒館喫飯,看見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騎着老爺的馬從街上走過,黃風付了飯錢跟着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到街外的荒山。
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進草屋過了一會兒離開。
黃風進草屋看見躺在地上的老爺,身上臉上都有傷。
韓聶看見黃風眼裏放出一抹光,隨即這抹光消失,韓聶暈了過去。
黃風揹着韓聶從屋裏出來將韓聶放到馬背上,牽着馬到樹林給韓聶洗臉上身上的傷口。
韓聶醒了抓住黃風的手。
“老爺,你醒了。”
黃風來家裏才半個月,一分工錢還沒領。韓聶艱難地轉身,從上衣口袋掏出五兩銀子放到黃風手中,什麼話也沒說。
在家門口的街上喫燒餅的時候感覺味道不對,現在知道不對的原因,燒餅裏被下了藥,藥性經過運動會緩慢發作,雖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會讓人骨頭酥軟,渾身無力即使是自己的女兒都能把自己打倒,想起女兒心裏一痛,這些年自己總是常年在外辦案,很少有時辰陪她們母子倆,這個案辦完一定要好好補償她們。
黃風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家裏出事了,韓聶猛烈的咳嗽起來,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抓住黃風的手用手指在黃風的手中寫字。
黃風感覺出寫的是什麼字,咬了一下牙沒有把夫人去世的事情說出來,怕虛弱的老爺承受不了。
荒野寂寂,除無形的風聲、水聲、韓聶偶爾的咳嗽聲,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圓月懸在深空,掛在枝頭,這個時候遠在遠方的遊子一定是渴望和家人聚在一起的,在桌前聊天喫飯飲酒作詩看月。
在這個時候,總是有很多的遊子遠在遠方,不能和家人相逢,孤苦漂泊。
圓月成半月隱進烏雲,韓聶和黃風在草地上睡了。
第二天早晨,韓聶活動一下筋骨,發現藥性已經散去,洗了臉和黃風朝方山縣的方向走,一路在想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爲什麼沒有對自己下手,他的目的是什麼?自己破案捉犯人樹的敵人太多,或許他是其中之一。
方山縣的李季全家被殺,李季、李季的爹孃、老婆,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一個七歲的女兒。
查過資料,李季世代務農,本分生活,沒有仇家,誰這麼恨他們?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還沒有喫飯,肚子已經餓壞了,韓聶和黃風去客棧要了半斤牛肉,大盤豆腐,白斬雞,藤椒,一盆飯,兩人喫得汗流浹背,肚子都痛起來才放下碗筷,滿足地走出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