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茹的娘把龔茹的頭抱在懷裏不讓龔茹看，龔茹孃的手指動了一下，一片紅色像楓葉的光飛出車廂飛進黑影的胸口，黑影的手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全身被麻痹，可是黑影的眼睛瞪得很大看着車廂，眼裏全是震驚和恐懼。
龔茹的爹用手抽出紅色的劍，奇怪的是，劍剛抽出握在手中的竟然是一片水，水從指間滑落，落在泥土裏消失得沒有痕跡。
龔茹的爹半蹲着，忍受從大腿傳來的劇痛，猛然擡起頭看着馬車箱，褐色的車簾擋住車廂裏面的人。
龔茹的爹能感覺得到妻子知道自己的疑惑，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車箱看着妻子。
妻子的頭垂得很低。
看見女兒躺在妻子的懷中，龔茹的爹抓住車欄杆鑽進車廂，坐在車凳子上，用粗大的手摸着女兒的頭，龔茹擡起頭看着爹，用嘴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給爹包紮大腿上的傷口。
龔茹不知道爹是怎麼擊敗黑影的，以爲是完全靠自己擊敗的。
龔茹的娘知道龔茹的爹是怎麼擊敗黑影的，龔茹的爹也知道。
傷口包紮完，娘道：“我去趕馬車，你照顧爹。”
龔茹聽出孃的聲音很冷淡，似乎一點也不關心爹的安危，爹什麼話也沒有說。
娘拿起紅色的馬鞭揮鞭趕馬狂奔而去。
坐在馬車箱的龔茹掀開車簾，只看見娘不停地揮鞭，落在馬背上卻是無聲，血從黃馬的背上濺出。
馬狂奔，速度快如閃電，平穩的就像是沒有在車上一樣，後面的路坑坑窪窪的，龔茹不解看着爹，爹也看着自己，眼裏多了一分疼愛，爹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感情。
爹有力的胳膊緊緊抱住自己，在塵土飛揚的路上突然加力，整個身體後仰，抱住自己滾下馬車滾在路上，爬進路旁邊的樹叢裏。
捂住龔茹的嘴巴，示意龔茹不要出聲，龔茹點頭，爹的手才鬆開，鬆開後就看見馬車停住。
娘來到馬車後面，看見車廂裏一個人也沒有，蹲下身體查看路上的痕跡，鎖定龔茹和爹的方向。
龔茹緊張起來，因爲娘已經走過來，孃的嘴脣鮮紅如血，眼睛有紅色的光閃爍，一步一步走近，在龔茹身邊停住，腳到龔茹跟前。
龔茹和爹屏住呼吸，好像被娘發現自己的生命就會完結一樣，她是自己的娘，今天隱隱感覺，被娘發現自己和爹的命就會沒有。
腳移開，龔茹的娘沒有看見爹和自己。
龔茹的娘準備走，龔茹的爹撲上去，雙手抱住龔茹孃的雙腿，喊：“快跑，永遠不要回頭。”
龔茹不跑，看見娘站起來，手中出紅光擊在爹身上，爹失去意識。
龔茹拔腳狂跑，知道此時的娘已經走火入魔要殺人，娘不再是曾經那個愛自己的娘，她可能會殺自己。
跑到馬車邊，忍住全身的疼痛跳上馬，馬的雙蹄上揚，掙脫套在身上的繩索狂奔。
娘已經追來，眼裏沒有一絲疼愛，只有冷漠如刀的寒意。
眼看就要追上，前面是一個彎道，馬的後腿揚起前身落地，後蹄落下整個身體趴下，在黃馬後雙腿揚起的時候，龔茹的娘飛到，以爲黃馬要踢她，飛得更高攻擊女兒，沒有攻擊到女兒，
龔茹已經嚇壞緊緊抱着馬脖子，知道馬有靈性，剛纔救了自己。
馬的速度如流星，龔茹的眼睛無法睜開，心狂跳，身體貼在馬身感覺很溫暖。
馬的速度慢下來，龔茹回頭看，娘在身後緊追不捨，龔茹大驚，因爲在龔茹的記憶中，娘一直是柔弱的，只會一點武功不會飛。
娘能飛，比爹的武功不知道好多少倍，娘爲什麼怕爹，一直被爹欺負？
娘和爹打，爹不是孃的對手，今天看見娘是怎樣對爹的，知道娘不怕爹，之前娘在忍耐，除了娘自己也許沒有人知道娘爲什麼忍耐。
她的行爲太不尋常，她有什麼目的？爹一定是被她殺了，她現在是要殺自己吧？她可能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娘了。
這兩天發生了太大的變化。
追自己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娘？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跟娘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娘越來越近，近得自己能夠看見孃的臉，聞到孃的氣息，多想和往日一樣在風雪裏坐在孃的懷裏，娘爲自己唱童謠哄自己入睡，知道這是一種奢望，以後永遠也不會有。
娘笑了，一種即將得到獵物的笑，從來沒有看見娘這樣笑過，這應該不是自己的娘，有一個邪惡的靈魂住在孃的身體裏。
娘伸出雙手，雙手的指甲很長，一夜間不可能長這麼長。
龔茹調轉頭。
黃馬似乎也感覺到危險，狂跑起來，跑到山上，龔茹轉身擡頭，她已經到，她到底要做什麼？要殺自己，自己和她沒有仇怨她爲什麼要殺自己？
她停在半空，藍色的裙子在空中飄，長髮披散，左臉頰有三條紅色的血印。
龔茹知道之前孃的臉上從來沒有三條紅色的血印。
忽然娘張開嘴巴，一聲沉悶的喝聲，長髮披散得更狂，成爲白色白髮如雪，娘眼裏的紅光熾烈，好像要焚燒自己，等待自己的唯有死亡。
閉上眼睛聽見風聲，風聲停，半空中沒有了娘，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不是黃土路，四周也不是山，沒有天空，沒有黃馬，只有金黃的光，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這裏是地宮，聽見水滴聲，一聲聲驚魂，前面是倒長在石壁上的奇形怪石，穿過奇形怪石是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坐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穿着白色的衣，白色的衣上有黑白相間的圓圈。
老頭的臉是圓的，雙頰如紅透的紅果，老頭睜開眼睛，眼睛眯成一條縫，笑眯眯的看着龔茹，“歡迎你來到這裏。”
“這裏是哪裏？”龔茹問。
“你不必多問，以後就知道了。”白髮老頭站起來，是個矮老頭，比十二歲的自己高了幾寸。
老頭手拂白鬚，向前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