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龍說着想要掏錢,卻想起自己的財產全部在手機支付軟件裏。
也罷!
“大哥,把你手機掏出來,我掃給你。”
“同學,我不是瘋子,也不是想要你的錢,我真的只是想和我女兒說幾句話,你就幫幫我吧!”
男人話剛說完竟然又開始磕起頭來。
靠!
今天還遇上個硬茬。
男人的行爲引來不遠處的三兩行人開始駐足。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掏手機抓拍以自己爲主角的小視頻,張少龍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行行行,我幫,你快起來,你再不起來,我就不幫了。”
男人一聽連忙起身,擦了擦眼角急出來的眼淚。
看到如今碰瓷兒也要運用感情,張少龍是打心裏覺得佩服。
算了,不就是裝模作樣的傳幾句話嘛。
傳就完了,傳完就走人,反正自己身上也沒什麼他可以圖謀的。明天謝絕光顧他的餅攤,再好喫也不光顧就完了。
“說吧,你想讓我傳什麼話”
“妞兒現在在哪兒呢”
“妞兒”
“啊,妞兒就是我女兒,這是她的小名。”
“哦。”
張少龍瞭解的又看了眼攤子,然後用擡起的下巴磕指了個方向。
“那不就在你攤子邊上玩嘛。”
“真……真的”
“大哥,真的假的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男人也不說話,拉起張少龍就一臉高興的大步朝攤子走過去,停下後兩隻眼睛來回在這一畝三分地的地方到處看。
“哪兒妞兒在哪兒快,快幫我指指。”
靠!
小孩再小也是個人,他這都看不到
敢情這大哥眼神不好。
“這不,這兒呢。”
男人見張少龍指了一下,連忙蹲下身,瞬間哭的滿臉是淚,架起的雙手對着女兒是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
“妞兒,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只顧着賣餅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否則你也不會死,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
!!!
死……死了!!
這時從男人的褲兜裏掉出一張紙,那紙被風一吹立在了攤車的軲轆邊上,看上去像是一張剪報。
張少龍已經睜的夠大的眼睛,看清上面的字後瞪的更大了。
他連忙將紙撿起來,只見正中央一個標題赫然映入他的眼中——
六歲女童獨自在家,誤觸煤氣導致泄露身亡。
張少龍嚇呆了。
難道報紙上說的女童就是眼前這個小女孩
不……不是死了嗎
那現在這個……
難……難道是鬼……鬼嗎
張少龍突然想起剛纔這位大哥哭着說看不見女兒的情景……
等等,大哥看不見,那張少龍自己又爲什麼能看見
“當!”
張少龍腳下一晃,書包上的什麼東西磕到了攤車上。
他聞聲掃視過去,竟然看到剛剛已經塞給魏寬的那隻黑貓吊墜又重新掛回到自己的書包上不停的晃盪。
泥馬……
張少龍腿軟了,要不是扶住了攤車,他就直接坐地上了。
一個嬌嫩的童聲將張少龍的思緒從一片零亂裏喚了回來,他擡頭一看,說話的正是那個小女孩。
“幹……幹嘛”
張少龍現在細看才發現小女孩的身體周圍有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圍繞着,這讓他下意識的向後躲了一步。
“大哥哥,你能幫我給爸爸說幾句話嗎”小女孩的眼睛裏滿是乞求。
張少龍心想,現在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能拒絕嗎
絕不能夠啊!
除非他不想活了。
“說吧,什麼話”
“你跟爸爸說……”
[爸爸,你別傷心了,是我自己不乖,不該在你不在家的時候亂動煤氣,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別傷心了。]
[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爸爸,等我轉世投胎以後,我還想做你的女兒。]
[爸爸,再見……]
張少龍把小女孩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男人聽
男人哭的像個三歲的孩子,嘴裏原來的無數聲“對不起”,變成了無數句“我的好女兒”。
張少龍看着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照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笑了,衝着他揮着手,然後帶着開心的笑容與白光一起消失。
“別哭了,你女兒走了。”
“走……走了妞兒……去哪兒”男人哽咽。
“不知道,不過它是好孩子,跟着很祥和的白光走的,應該是升了極樂了吧。”
張少龍被父女兩人之間的真情打動,這也讓他沒了之前的恐懼感。
“你啊,要是想繼續做個好爸爸,就好好的過日子,別讓自己的女兒在那邊擔心。明白嗎”
張少龍幾句話說的語重心長,竟然找出幾分自己父親的感覺來。
他側頭冷冷的看了眼書包上的黑貓吊墜……
一把薅下來用盡喫奶的力氣扔進了一邊的草叢中,然後撒腿就跑。
張少龍像瘋了一樣車也沒坐,一路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裏。
打開門後,“咣噹”一聲他滿身大汗的靠在了門上。
氣息稍勻後,他膽戰心驚的將書包從背上取下來,壯着膽子去看……
沒……沒了!!
哈……哈哈哈……
沒了!!
終於擺脫了!!
張少龍吞了下口水,“咕咚”一聲好像把已快跳到嘴裏的心臟又給嚥了回去。
終於可以擺脫那隻破貓了!
額頭上的汗滾落下來,滴進了張少龍的眼睛裏。他胡亂的擦了兩把,然後將書包扔到一旁,進了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洗了幾把臉,正當他要像往常一樣擡頭想欣賞一下鏡中帥氣的自己時,一隻身體烏黑的貓也出現在了鏡子裏。
“啊!”
張少龍慘叫一聲,身體擰巴着轉過身去。
看着那隻靈動的甩着尾巴的黑貓,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它還在。
他又揉了揉眼睛。
它依然在。
黑……黑無常!!
不,不可能的。
張少龍想要伸手去摸,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手剛伸一半就被黑無常一句話嚇的縮了回來。
“你敢用那隻晚上摳過屁股的臭手摸我一下,我就咬掉你的頭。”
張少龍如同面臨世界末日般,身體順着洗手池滑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