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把手機放到楊青遊面前，屏幕上是楊青遊看到過的那張照片。
“我現在再問你一遍，”李任齊盯着楊青遊的眼睛，氣勢如高山巍峨，“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張照片。”
“類似的圖片我在網上看到過幾萬張，我怎麼知道？”楊青遊還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囂張樣子，看起來十分欠揍。
李任齊把照片放大，指着那個模糊的圖標問道：“這個標誌……你說你認識？”
“土鱉，全世界的網民都認識！”楊青遊不遺餘力地用垃圾話攻擊對方，“這不就是思雲公司的標誌嗎！你是不是山頂洞人啊？”
“你再仔細看看，”李任齊對楊青遊的語言攻擊不爲所動，把手機推近了一點，“一模一樣嗎？”
楊青遊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湊過頭，自信仔細看了看後道：“好像有點不一樣吧……”
“哪裏不一樣？”
“我怎麼知道？”楊青遊裝作很生氣的樣子，“你自己去網上查一查思雲公司的商標不就知道了！我怎麼可能記得住啊！”
實際上楊青遊撒謊了，他確實記得思雲公司商標的每個細節，也發現了這棟大樓標誌和思雲公司商標的區別。
思雲公司是國產公司，標誌就是“siyun”的設計版，設計圖案是一個圓潤的橢圓形，意指他們公司的招牌產品——膠囊型遊戲艙。
而圖片上這個公司的商標也是一個橢圓形的字母設計，只不過上面的字母從“siyun”變成了“siyou”。也就是說這棟大樓的所屬公司或者集團的名字應該是“思有”或者“思遊”之類的。
李任齊見從照片上問不出什麼，於是收回手機，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和你父親上次聯繫是什麼時候？”
“呵……現在知道來問我爸了？”楊青遊還在演戲，“我告訴你！要是讓我爸知道你這麼對我，你就死定了！”
李任齊冷笑兩聲，直接戳破楊青遊的謊言：“楊先生，你要是想演傻子，未免也太差勁了一點吧？”
“沒辦法啊，我從來就沒見過傻子，這輩子見過最傻的人就是你了。”楊青遊被對方識破了僞裝，也不懊惱，繼續喋喋不休地嘲諷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李任齊嘆了口氣，好像準備做出一個極大的讓步，“這樣吧……你每回答我一個問題之前，都可以問我一個問題。只要是我能說的，我就一定會告訴你。”
楊青遊聽到這個，心裏真是又驚又喜。在他的預想中，這樣“公平”的局面已經是自己能爭取到的最大程度了。
如果想要和對方談判，至少是雙方都有對方想要或者忌憚的東西，對方手裏的籌碼自然是楊青遊的小命。
而對楊青游來說，導致他現在如此被動的最大原因，就是對李任齊的目的一無所知。他連自己身上有什麼籌碼都不知道，怎麼敢和對方談判？
所以他剛剛多次出言不遜的表演，都是希望從對方的反應中試探出些東西。
至於反客爲主、以下克上什麼的……那些都是yy小說中的情節，在我們這個勉強算是嚴謹客觀的小說中還是比較少的。
不過楊青遊可不會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他裝作極度不信任的樣子，冷哼一聲道：“呵……我連你的名字和職位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而你卻把我褲衩子都查翻了。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會相信你這所謂的問答嗎？”
李任齊眼神複雜地看着楊青遊，最後只能無奈道：“我的真名就叫李任齊，真實身份是某個國家安全部門的執行專員，目前暫時在駱名街道當片警。”
“順便一提，你接下里的提問中，請不要涉及我這次行動的具體內容。這是國家機密，我不可能回答你的。”
說着，李任齊從腰間掏出一枚徽章。徽章呈圓形，通體銀質，表面花紋繁複華麗，其中的雕紋也十分精緻，遠遠超過了機器能雕琢的上限，明顯是珍貴的手工製品。
李任齊再把徽章翻了過來，背後是李任齊的名字，名字下面還有一串號碼，不過被李任齊的大拇指遮住了，只留下開頭的一個“2”。
“我知道，如果沒有證據，以你的警惕性肯定還會有懷疑。不過這已經是我能給你的最大權限了。這枚徽章是我們部門的特有的，相當於我們的工牌，人手一份，無法複製。”
待楊青遊看完後，李任齊收回那枚徽章：“如果你還不能信任，那我也沒辦法了。”
他在自己家裏，看到過這個！
楊青遊當場就選擇了相信對方的身份。同時這也解釋了對方爲什麼沒有對自己屈打成招，而是願意用這麼“和善”的方法來和自己談判。同時，楊青遊一直擔心的“綁架撕票”的想法也咽回了肚子裏。
“你自己注意安全，不用擔心我……我應該是安全的。”楊青遊對小芝麻說道。
“你怎麼了？”小芝麻似乎發現了楊青遊情緒上的一些變化，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事……回去再和你說。”和小芝麻說了幾句，楊青遊心中的震撼總算平靜了下來。所幸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心中的震撼。
“好，我相信你了！”楊青遊仰面躺在椅子上，舔了舔嘴脣。
“好，那我們繼續之前的談話。在回答那個問題之前，你現在可以問我一個問題。”李任齊點點頭。
“你們的目標……算了，不能這麼問。”楊青遊搖了搖頭，換了個問法，“你們來找我，是爲了我，還是爲了我爸？”
“都有。”
楊青遊等着，半天也沒聽到他說下一句，不由怒道：“你就這麼敷衍我？聊個屁！不聊了！”
李任齊無奈道：“我只能告訴你，我們‘大部分’是找你父親，對你只是進行某種排查，確認你是否參與其中，順便從你這裏得到一點你父親的線索。”
“嗯……這還差不多。”楊青遊也知道，這應該就是對方權限能說的極限了，也不再爲難他，“好了，那你問吧……”
“我還是之前那個問題嗎，”李任齊看着楊青遊道，“你和你父親最近的聯繫頻率怎麼樣？”
“不多，大概每個月聊一次吧。”
李任齊等了一會兒，發現楊青遊也沒下文了，便追問道：“然後呢？你們都聊了什麼？”
“這算第二個問題了吧？”楊青遊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
李任齊長呼一口氣，有些怒意道：“楊先生……請你不要再試探我了，我們彼此信任一點，效率高一點不好嗎？”
“行行行！”楊青遊舉手投降，“我不玩了。”
楊青遊當然知道，對方的追問只是對同個問題的補充，在談判桌上但凡有點氣度的人都不會把他當做一個新的問題。不然到時候每個人都這麼擠牙膏，那一場談判估計能談好幾天。
只不過楊青遊還沒有放棄試探對方，想用這種方式讓對方着急甚至憤怒，那他就會露出破綻。
“我每個月末或者下個月底會向我爸打電話要錢。如果他給的話，就會順便關心我幾句，然後我也回他兩句。如果他不給的話，大多都會罵我幾句，我一般也罵回去。”
楊青遊仔細想了想：“嗯……沒了，一般都是些家長裏短的事情，比如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掛科什麼的，你要聽嗎？”
“不用。”李任齊的臉色好了一點，擺了擺手，“輪到你問了。”
“你們的招人標準是什麼樣的？我能加入你們嗎？”楊青遊的下個問題讓李任齊猝不及防。
倒不是楊青遊問的內容有多麼出乎意料，而是在談判的過程中，基本雙方都會爭取主導權，如果a問了第一個問題，b很有可能就會順着a的問題往下問，這樣a就能一直佔據主導權，把握談判節奏。
而李任齊讓楊青遊先問也正是因爲這點，他無形中把這場談話主導權交給對方，也是背地裏的一個讓步，來表達自己誠意的體現。
但是對方現在卻問了這麼一個問題……這等於把李任齊故意給他的談話優勢又送了出來。
什麼意思？這傢伙難道對談判中的這些條條框框並不瞭解？自己這波明珠暗投，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不應該啊。這傢伙雖然表面上乖張難測，但絕對不是個蠢人！難道說……他爲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故意讓步？也不像啊！
眼看自己的問題讓李任齊犯了難，楊青遊擡手在李任齊臉上晃了晃：“喂！傻了？你可別告訴我這個問題也不在你的回答權限之內啊！”
“額……在的。”
李任齊想了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這傢伙一定是想通過我們的招人標準來對我們部門進行側面的瞭解！
在想通了這一層後，李任齊反倒是對楊青遊細膩的心思有些敬佩：“我們的找人標準……那可有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