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個好奇心,龍承烈也不例外。
風不破之前的一段安排,龍承烈因爲被推去磨鍊心性的緣故,沒有聽到,也沒有時間詢問。
無論是射殺戰馬等舉動,還是由風猴子穿了自家的禮甲衝出也罷,都在他的頭上潑下一盆盆霧水,將他淋得五迷三道,直至戳着那裏顏心防之時,方纔明白了各處細節中包含的用意。
更不消說勾引着俘虜們撿拾出自家財貨時候,還曾引起了齊仲、達裏忽等的誤會。
現下風不破既然說了要拿下百木寨,還說的如此有把握,龍承烈便想搞得明白他是如何的安排。
既是爲了此後的幫襯策應,也是爲了日後的考慮。
身爲軍將,龍承烈知道,時下有風不破在身側,時時可以得到指點,但是,總不能事事都仰仗着風不破的幫襯,日後總是難免獨當一面的時候,總要面臨這樣那樣的選擇。
風不破的一番安排,盡皆對着人心而去,其中的精妙,細細琢磨了,當真有些算無遺策的感覺。
也讓龍承烈生出受用無窮的服帖。
早早的知曉了風不破的謀劃,然後再在一旁仔細觀瞧着,看着如何將謀劃一點點轉換成爲現實,這個過程中,自然比日後解說更能深化記憶,把更多的精妙添加到自身中。
日後決斷時,因爲這些精妙,總會多出幾項選擇。
多一項選擇,便是增加了一成戰勝敵手的把握,也給弟兄們多了些活命的機會。
“無他,既然你已經擒賊擒王了,有這個由頭,我便來個順手牽羊……或者是說借狗驅虎更合適……”
三十六計都用上了,風叔可不是一般的自信。
更是把立在遠處一心學藝的百里復聽得豎直了耳朵。
鄙夷着那黑貨的小心。
風不破傳授戰陣經驗時從沒有避諱,相反,倒是有些弟子三千的慷慨模樣,倒是百里復,從來都是抱着不聞他人隱祕態度,即便是心中百十條疑問,也絕不輕言。
這點上就不如萬傳山。
可是你萬傳山想聽就聽,三步外解脫了褲子裝作大解算是怎麼回事。
鄙夷,兩個一起瞧不起。
“你既然記得脫裏虎的性子,我就少些解說,我是如此想的……”
“那裏顏這貴人身份,丟在哪個的軍中,其實都是一個負累,壓不住、打不得,還要小心供着,丟了,更是帶兵主將的煩惱……”
“若是尋常性子的軍將,即便是拼着日後的責罵,總要把這那裏顏按在身邊,保住了他的性命,也脫去以後失了他的麻煩……”
“若是死了,那還好說,狠下心腸,以拼命搶回屍首做由頭,驅趕着手下兵士送死,雖然損傷大些,但是礙着軍規,總不會落下殺頭的罪過……”
“……這也是我最早的謀劃,盤算着一旦弄死了,便讓達裏忽幾個帶着屍首逃向了綠安方向,大營中五萬多人馬,萬餘人的斡狗子隊伍不敢打,百十數人馬,還都是被送死的將令逼着,再拿不下,那大趙的軍將就都該殺頭了……”
“……及至後來,看到那裏顏一身衣甲,又想想脫裏虎的性子,我便改了主意,欲要活捉了他,拿下了,不但完成了軍令,以他爲籌碼,總會得些好處……”
“那脫裏虎既然是奴人的出身,又是個謹慎之人,想來該是個不會不管不顧,輕易拋了主子的性子,我有那裏顏在手,無論如何,他都要一口咬上來,畢竟那個貴人身份,輕易丟失不得……”
“只要咬上來,我就斷不會輕易鬆脫了他,你信也不信,一會兒的斡人使者中,必然有那脫裏虎在內,而且十有八九,他會扮作隨從的角色……”
“風叔你爲何如此篤定……”
龍承烈有些困惑了。
“還是性子決定的,謹慎之人多是多疑,只有親眼目睹了,才能算數,而且,也唯恐我們會因爲他的身份,乘機發難拿下了他,既要知曉對手的盤算,又要給自家一條退路,他也只有瞞下身份,扮作隨從這一條道路了,何況我也說過,他頗有武力,身形必然壯碩,也有做護衛的本錢……”
解釋過後,風不破繼續着自己的判斷,
“若是尋常貴人,脫裏虎總會計較一番,早則今日黃昏,遲則明日早間,他纔會拿定了主意,與我軍商洽,而如今,戰事結束不過多半個時辰,便就前來,這說明那裏顏身份很是貴重,否則他不會如此惶急……”
“所以我纔有了拿下百木寨的底氣……”
“……自然,到時能否拿到,還得看看你擒下這頭狼狗的個頭,個頭小了可不中用,趕不走老虎,讓他們離了虎窩……”
心情輕鬆,風不破居然開起了玩笑。
“那一會兒還是你來做主,我一旁幫襯,免得胡亂安排了,誤了你的謀劃……”
知曉了風不破的安排,龍承烈也生出了拿下百木寨的底氣,但是以防萬一,便就主動推卸了職責,畢竟一着不慎,就有毀了全部謀劃的可能。
“可以,但是僅此一次,日後你總要獨當一面的,日日對我耳提面命,屬下的兵將面前就會墜了威嚴,一旦捉急起來,未必能如臂使指那般得力……”
“風叔,求你個事唄……”
“何事,說……”
“能不能不時時處處的教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每日裏都受着教訓……”
“那就需要看你的處措了……若是都如驅馬射人那般,我也不願多費心神……”
真不容易,貌似從小到大,就得了風叔這一個誇獎。
小黃臉上有些驕傲模樣。
止血傷藥拿回來後,兵們也停止了爭論,選好了第一個受刑的俘虜。
那是一個斡圖達魯正軍,瘦高的身材,之所以被拉出來,是因爲這貨禍害的太多,不但是女子,便是小童子,也有十七八個,的野狗一般。
故而一番討論,兵們決定還是先消了他糟踐人的把柄。
若是杜黑子拿一個俘虜就練成了製作太監的手藝,那這貨不是平白得了便宜。
正軍被推搡到那裏顏的面前,似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一臉的惶恐,但是並不是十足的畏懼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