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喚來了萬傳山和辛大忠,風不破一招手,拉着幾人遠離了俘虜的位置,蹲到地上商議起來。
“百木寨的主將是赤巴拜……”
一句話,就驚住了衆人,與龍承烈初聞時一般無二。
特別是萬傳山和辛大忠,面上都有些驚慌模樣。
“倒黴催的,如何撞上了這大蟲……”
辛大忠罵着,看得出,赤巴拜的名頭已經在他心頭落下了恐懼。
“不是叫脫裏虎麼,如何又成了赤巴拜……”
萬傳山問。
“改名了……”
已經安排兵去接引斡圖達魯使者了,到來之後,就沒有了商議的時間,龍承烈也就長話短說,寥寥一句,說了因果。
“我原本的打算是依仗了百木寨主將生性謹慎的性子,拿足了要毀掉那裏顏的架勢,讓他出於畏懼那裏顏日後對其家人報復的顧忌,逼迫他頒下軍令,將百木寨讓與我等……”
風不破該是很滿意龍承烈的識時務,賞過一個讚許的眼神,徑直就說了自家的苦惱。
“但是現下看來,卻不可能……”
“爲何……”
百里復心底盤算了一下,覺得若非對手是脫裏虎,而是其他的軍將,依了風不破指點出的對手性子,這番謀算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會落到了實處。
即便是脫裏虎,也未必沒有一點勝算。便開口問道。
“把柄沒了……”
風不破苦笑了一下,解說道,
“婆娘歿了,就養了兩個女兒,做了齊哈顏漢三兒子的小妾,宣州一戰之前,被那個叫圖庫拜的殺了,這也是赤巴拜未曾參與宣州之戰的緣由……”
“孃的,這個狗日的……”
百里復罵着,也不知道是罵着圖庫拜殺了小妾的兇狠,還是因爲沒有了拿捏赤巴拜的把柄。
沒理會百里復的怨罵,風不破繼續敘說着自家的煩悶,
“現下的難題是,我也沒有了主意,到底是拿了百木寨,還是拿下赤巴拜……”
“拿了百木寨,堵住了葫蘆口,可以給大軍至少半年以上時間的緩歇,補充兵員、恢復士氣,也便於朝廷調派新的兵馬增援上來……”
“拿了赤巴拜,也是好處多多,至少,會提振軍中現下的士氣,看看辛大忠,你們就知道了……”
衆人沒有笑。也都沒有笑了的心思。
兩樁好處顯而易見,任何一樁,都足以讓右鋒佔據了軍中第一的名頭。
但是一樁是戰略要地,一樁是敵手的名將,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的苦惱。
“能不能兩樁好處一起得了……”
萬傳山問道,
“太難,以赤巴拜的名頭,斷不會爲了那裏顏舍了百木寨的,他是齊哈顏漢的護衛出身,雖然有殺女之仇,但是出於恩義之心,未必會如了我們的心意……”
“我想拿下寨子,必須給足了赤巴拜好處,適才我已經讓那裏顏寫了書信,籌措贖身的金銀,兩日之後交割……”
“我的想法是,人都有貪圖財貨的心思,雖然赤巴拜忠心耿耿,但是因爲他的冤仇,給足了價碼,或者會從他手裏贖買回百木寨……”
“至於拿人的想法,我是如此想的,就是逼迫赤巴拜現出身形,與我等商談保全那裏顏性命的條件,畢竟是達赫漢家的王子,又是駙馬的一奶同胞弟第,赤巴拜即便是要走個過場,也需要走走,把人彘掛到青石坡上,便是如此的用意……”
“只要赤巴拜一現身,或殺或擒,自是由了我等心意,自然,出於怕折損的考慮,我的盤算是徑直射殺了……”
“我喚了百里鋒佐和成九來也是這般的用意,一會兒還要加上風敬侯,你們幾個都是鋒中使弩箭的好手,隨着赴義,一旦尋到了機會,便就直接射殺了他……”
“風叔,你適才不是說,百木寨的主將會親自來麼……”
龍承烈問道,滿臉的困惑。
“適才不知道是赤巴拜,現下知道了,就知道斷不會來了,他該是會知道自家在我軍中名頭太過響亮,若是我等拿了他,對斡圖達魯人的士氣打擊可想而知,輕身涉險這般的事情,該不會做……”
“若是打殺了赤巴拜,之後,再逼迫那裏顏令百木寨兵馬退去呢……”
百里復問道。
“他沒有那般的威望,適才也問過了,只有一個親近的百長,還被我們射殺了……”
衆人一陣沉悶。
空氣也停了流動也似。
“我想法,還是打殺了赤巴拜爲上……”
猶豫過後,龍承烈說了自家的想法,
“其一,赤巴拜名頭太響,若是打殺了,不但可以提振我軍士氣,還可打壓斡圖達魯人的士氣……”
“……且不說別的計較,只是一宗,我等兵馬再多,即便是再有一二十萬的軍馬增援上來,有這赤巴拜在側,只會給人衝殺擒拿,那時,依舊會如現下的綠安大營中一般,說不得,全大趙的兵馬都會畏懼了這條大蟲……”
“其二,百木寨中兩個千長級別的主將,現下那裏顏已經被我等擒獲,若是再弄死了赤巴拜,羣龍無首的時候,我等只要稟報了杜懷意杜掌軍,由他派出大隊,或者就會拿下百木寨,那時也是一般的效果……”
“其三,舍了赤巴拜,即便拿下百木寨,堵住了葫蘆口,大趙現下的危局並不能解,只是延緩了一時半刻而已,其中的關鍵還是一個士氣不振,兵不敢戰的苦疼,若是打殺他了,結果或者會有所不同,至少日後廝殺,各軍主將都不會把能戰肯戰的主力都放在身邊,用以保命,以防落了張程義的結果……”
“我倒是同意鋒將的說道,先打殺了赤巴拜……”
也不知道辛大忠從哪裏吃了赤巴拜的苦痛,心中的畏懼直如壓了千百斤的巨石,聽了龍承烈的一段言辭,立時亮起了眼睛,率先表示了贊同。
“小烈兒你不錯,有些軍將的味道了……”
百里復聽完之後,黒壯的方臉上,也現出了喜色,一隻巴掌直接將龍承烈的小身板拍了個趔趄。
“人家本來就是軍將,比你還高了一個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