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者無歌 >第三十四章情義何用(給點評論唄)
    天色有些昏黑了。

    少了對百木寨的顧忌,兵們就放大了膽子,不僅燃起了火把,也找了舒適的所在,把剩餘的柴捆取來許多,當做篝火點着了。

    就散亂了隊伍,只管隨着自家的心意,或躺或坐,與貼心的友伴一起,吹噓着白日裏的戰事,算計着能到手的功勞和財貨。

    百木坡下,通紅的一片火光中,滿是大戰得勝後的怡然。

    信使來了三個,爲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斡圖達魯正軍,身形孔武,蓄着蓬亂鬍子的黑紅面上,滿是傲色。

    後面跟着兩個也該是正軍的模樣,盔甲齊整,不像是奴兵那般穿戴的散碎。

    三個人並沒下馬,而是騎坐在馬上,很有些不甘心的倔強。

    走到近前,龍承烈還未開口,那個信使卻是先開口了,嘰裏咕嚕的數句之後,一口濃痰唾向了身後。

    面上的輕蔑氣味十足。

    話音未落,那兩個正軍就爆發出一陣囂張的笑聲。

    沒來得及詢問,迎上前來又跟在身後的沙木合幾個卻陡然發作了,指着三人爆發出一陣吼叫的罵聲。

    隨着莫續裏左臂一指,沙木合幾個人更是一起衝過龍承烈的身邊,撲到三個斡圖達魯人的馬前,扯住了馬繮繩,幾個人圍住了,一番推拉,將那信使等人扯落馬下。

    隨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還有捱揍後的痛叫。

    “沙木合,怎麼回事……”

    狠狠的往人堆裏踹了兩腳,沙木合才憤憤的跑過來,

    “這傻狍子罵你,說你是……”猶豫了一下,沙木合終於還是照實說了,“他說你是沒長毛的小母狗,扒了褲子,能當女人使喚……”

    右鋒的兵們原本是以爲沙木合、莫續裏幾個是被信使的傲慢惹到了,藉着整治表着自家忠心,一個個都把這打鬥當做了消遣,只管一派懈怠着,看着熱鬧。

    聽了沙木合一番言語,知曉這幾個竟是在辱沒自家鋒將,立時就起了恨惱,亂紛紛的爬起來,衝進戰團。

    一隊隊的涌入,倒是將莫續裏幾個從圈中擠了出來。

    幾段拳腳過後,心中的火氣散了許多,也不知道哪個促狹的生出的主意,衆人圍了一團,將三個斡圖達魯人當做了消食的營生,蹴鞠的玩意,一腳腳的踹來踹去,消遣着對頭,順帶着發散飽餐肉食後積下的精力。

    “一會打折了腿放回去……”

    笑鬧中,有兵在建議着。

    “打折了腿還會將養好,不如斷了腳筋,讓他們做了一輩子的跛子……”

    “這老鼠尾巴討厭,切了吧……”

    “斷了手筋腳筋,讓他們此後變作上不得戰陣的廢物……”

    “……”

    “杜黑子,跟咱們大夥顯露一下你的手藝,聽說你在二道東溝製作了幾個太監,俺們前隊沒福分,除了拼命,就是給你們這些餓狗尋摸喫的,沒得着欣賞的機會,目下有了現成的活的,你給咱弄出三個太監瞧瞧……”

    前隊這兵明顯是因爲沒有見到斡圖達魯俘虜的悽慘而生了懊惱,話裏話外,都是對中隊和後隊的羨慕。

    “好了,懲戒一番足夠了,莫要損了性命……把那個領頭的帶過來……”

    不想自家手下變成嗜血好虐的惡獸,龍承烈吼叫道。

    而且,既然做了信使,該都是精明人物,即便是心中有萬丈火氣,也會按壓住,先行完了自家揹負的使命,斷沒有話沒說一句,就無緣無故招惹自己的理由。

    蹊蹺。

    聽了龍承烈的呼喝,有兵扯住信使的胳膊,一腳踢出了圈外,然後繼續着自家剛剛玩起興頭的遊戲。

    幾個謹慎的老兵舉着火把圍攏過來,手中拎着戰刀,立在龍承烈的周圍,防着信使會暴起傷了自家的主將。

    信使被揍的很慘,一張長方的臉型,受用了一頓拳腳之下,成了圓胖的面孔,原本還看得過去的一雙眼睛,眼眶腫脹直如鑲了兩個拳大的饅頭,望向龍承烈時,竟是隻剩下兩道細小的縫隙。

    卻依舊是一副傲慢模樣。

    他側後站立的一個兵有些惱了,手裏的火把一伸,被打落了戰盔的腦後,立時竄起一股火苗,接着就是毛髮的焦糊味道濃濃傳來。

    信使動也不動,任由着那火苗攀上腦頂,閃出一團亮光。

    直直漸漸熄滅。

    倒是剛硬。

    兩個脾氣暴躁的兵見了這副模樣,愈發厭煩起來,手中的火把交給身邊的同伴,手中的戰刀反轉,提起來就要砸向信使的膝彎。

    “算了,也是條漢子,戰陣中斬殺了纔算本事……”

    龍承烈擡手止住了,轉向沙木合,

    “與他說,讓他乖些,這般樣子,吃了苦頭,就是他自家身子白白受罪,百木寨是何打算,是戰是退,儘早說出來就是了……”

    “……”

    “信使說,百木寨暫且讓給咱們,日後他們斡人自會來取,他還說……”

    沙木合的面色奇怪起來,停頓一下之後,方纔繼續說起來。

    “他說他知道咱們漢人兩國交兵不斬信使的規矩,所以,現下,咱們打了他一頓,又燒了他的辮子,咱們犯了規矩,有了錯處,就要給他補償……”

    這信使是故意的。

    故意做出一番傲慢的姿態,惹惱了右鋒的將兵。

    故意找尋了一頓惡揍的。

    然後將這胖揍做了錯處,向右鋒索取要補償。

    龍承烈氣樂了。

    也不知道右鋒的哪個神人,還沒見面,便將這信使的腦汁泄去了大半。

    “問問他,他想要什麼補償……”

    沙木合問過之後,隨着信使的回話,面上慢慢升起了敬佩的味道。

    “他要咱們送他去見赤巴拜,他要留下來,服侍他的主將……”

    竟是打着這個主意。

    倒是一條忠心耿耿的漢子。

    那些正在耍弄餘下兩個的兵們,都停了手腳,看向三人時的目光中都生出了敬重。

    “告訴他,那不可能,也用不着他顯示忠心,赤巴拜我們自會安置……”

    龍承烈不想理會這傻子一般的想法,赤巴拜的慈悲心已經戳透了他心中的柔軟,現下又來個忠心的,欲要將自家的小心肝捅出一串窟窿不成。

    擺手拒絕了。

    沙木合將話翻譯過後,信使立時變了模樣,蹦跳起來,直撲過來,似乎是抱着擒拿下龍承烈的主意。

    剛剛有所動作,卻被幾個兵抓扯住了,這幾個在戰事結束之際,就撇了自家凍腳的布靴,剝了斡圖達魯人的牛皮靴子套上,腳大鞋沉,在膝後猛力一踹,將信使踹跪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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