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者無歌 >第五十九章入夥
    是馮光蔡和寇大海在聯袂而來,找龍承烈尋着中鋒和金雕鋒的後路。

    這些時日,雖然有風不破的允肯,有杜懷意的推波助瀾,兩隊兵士併入右鋒已經是木板上的釘子,書紙上的字跡,再也更改不得,但是那是對上官們而言,對右鋒的兵卒來說,卻依舊沒有把中鋒和金雕鋒看做是自家兄弟。

    中鋒還好些,之前在青石坡,右鋒穿了中鋒搶來的衣服,與齊如玉在百木寨起了爭執之際,十幾個兵士更是在他們鋒將的帶領下,站到了右鋒的隊中。

    而在前來慶州之時,馮光蔡發了狠心,將鋒中當日裏站到一邊兩不得罪的一干油滑全部攆出了中鋒,交由風不理,按照他的言語,那便是既然想得了右鋒的好處,那就得把右鋒做了兄弟。

    於是,即便是在到了王家宅院的當夜,與金雕鋒對陣之時,中鋒將卒一個不少,全部加入戰陣中,幫着右鋒與金雕鋒做了對壘。

    如此,女人們雖然依舊沒有對中鋒將卒生了情誼,言行舉止做足了提防,但是右鋒的軍卒對中鋒還是表示出了足夠的親近,屯住的院子選了右鋒最近的跨院,連飯食也都是與右鋒一般的待遇,由女人們做了,一同飲食。

    相形之下,金雕鋒火銃隊可是沒了這般待遇。

    因爲之前在百木寨中參與了對右鋒騎隊的攻擊,只是害怕鬧出人命,被王世德做了替罪羔羊,火銃隊隊正寇大海方纔沒有按照齊如玉的指令,施放火銃,而是帶着火銃隊撤到了一邊。

    如此一來,也將金雕鋒火銃隊陷進了兩不討好的境地。

    迴轉金雕鋒,因爲沒有聽從指令,施放了火銃,射殺右鋒騎隊,齊如玉必然不會給好臉色,憑着那份粗壯身材下的耳屎大的心腸,不但是寇大海,便是聽了號令的尋常火銃手,也註定不會再有與鋒中其他人一起喫肉飲酒的機會。

    而且,下一場戰陣,火銃手們必定會被派了十死無生的活計。

    之前,在顧州接戰之時,因爲齊如玉想要喫牛肉,便安排屬下的一個伍長,帶着兵卒去往農家搶牛。

    那伍長是莊戶人家出身的募兵,自然知道奪了牛後,那農家必然是失了生活的依靠,故而,湊足了全伍的銀錢,又與相交的好友借貸了一些,到顧州城中半搶半買了四十幾斤好肉,盼着齊如玉能就此放了那農戶。

    誰想,轉回營中之後,吃了肉後,齊如玉不但不領情,第二日就將那伍兵卒派出,去搶奪斡圖達魯人的戰馬,如此,到了第二日傍晚,五顆人頭,一個不少的掛到了斡狗子的旗杆上。

    此番在百木寨,受了杜季成和那個名叫胡大可的親兵營軍卒的兩番毆打,齊如玉必然是會將一身皮肉的苦痛轉嫁到屬下的身上,而這其中,因爲在與右鋒交手的時候沒有遵行他發射火銃的軍令,寇大海也好,尋常的火銃手也罷,迴轉綠安或者留在百木寨中,必然會被王世德齊如玉兩個姐夫舅子夥起來,便如對着那不聽話的一伍兵卒一般,製造了送命的活計。

    而在右鋒這邊,金雕鋒火銃隊也落不得好處。

    雖然與騎隊交手之時沒傷到莫續裏等人的一塊皮肉,反被人拿着槍桿馬鞭一頓好揍,但是畢竟參與到了對右鋒的攻擊中,而且來到了王家宅院之後,又與右鋒起了衝突,故而,不僅女人們把金雕鋒當做了仇人,即便是右鋒的軍卒,也不待見。

    即便是在此後與永捷軍的對壘中,賣足了性命,也沒換回右鋒的一點笑面。

    三十幾個人,被風六伯派了門房邊上的兩間屋子,摞起來也不夠躺下的地方,只能輪換着睡覺。

    想要多討要幾間空閒的屋子,風六伯不發話,那吃了苦頭的王家管家自是不敢答允,右鋒兵卒砍了後宅的百年老樹做燒材看不見,只管帶了十幾個家僕日日盯着金雕鋒火銃隊。

    踩死了王家一隻螞蟻,都會叫罵半天。

    金雕鋒火銃隊中原本有兩個火頭軍,原本是給齊如玉送過好處,得了做飯的活計,早晚間能落個肚飽腹圓,大旱三年餓不死廚子不是。

    仗着這份情面,兩人受不住閒氣,跑回了綠安,誰想大營沒進去,在營門外就被扒了褲子,白捱了一頓板子,之後,更是落了一個願意死哪就死哪,綠安大營沒有二人睡覺的地方。

    卻是連齊如玉的面都沒有見到。

    兩個倒黴催的爬了兩天,方纔從綠安爬回了慶州王家宅院,寇大海原本也不想接受,但是委實生不出讓兩人就此丟了性命的狠心,只能耐着一腔子煩惱,勉強收納回了金雕鋒。

    雖然杜仲成送來的糧食菜蔬都含了金雕鋒火銃隊的份額,兩個爛了屁股的站立不起,飯自然是做不得了。

    而火銃隊中,除了二人再也沒有會做飯的,已經餓了兩日,眼中都快冒了金星的寇大海無奈,只好求了風六伯,欲要與右鋒搭夥。

    可是風六伯剛剛軟了心腸,應下了,右鋒的兵卒卻不幹了,叫嚷着怕自家婆娘被金雕鋒在喫飯時討了便宜,硬生生給推拒了。

    風六伯無奈,只好派了右鋒的火頭軍郝老三幾個幫着火銃隊做飯。

    可是那幾個,壓根就沒有讓火銃隊喫一頓飽飯的心思,今日裏短了米,明日裏缺了鹽,好不容易從右鋒求來幾根馬骨頭,飯熟了,一口馬肉咬下,還全是凝結的血塊。

    想去右鋒喫口,可是右鋒、中鋒的軍卒喫完,火銃隊的兵士臉上堆滿了求肯的諂媚,剛剛伸出手中的飯碗,分派飯食的女人卻是一口口水吐到了鍋裏,然後轉身給正喫着飯食的自家男人敲起了肩背。

    寇大海無奈之下,只好尋了馮光蔡,當足了孫子,方纔拖拽着,一起來找尋龍承烈。

    “說到底,小的也是替右鋒擔了委屈,若是那日聽了齊如玉的號令,一排火銃打了,雖然日後會落了罪過,但至少不會遭受時下這般閒罪……”

    將這幾日金雕鋒火銃隊的苦楚說完,寇大海已經紅了眼睛,滿臉的樣貌,只差在腦門上刻下冤屈二字。

    “如此說來,這便是右鋒的不是了……”

    沒等龍承烈開口,百里復搶了先。

    他身形高大,又刻意挺直了腰桿,直把尋常身材的寇大海欲要按壓到地上的感覺。

    “這也容易,不就是想讓齊大賴子消氣麼,右鋒上下,除了龍鋒將的腦袋,包括我的,隨便你摘幾個去,兩三個想來是不夠的,那便送你五六個,拿了,你們即刻便去往綠安,去消了齊大賴子的火氣,順便,你們金雕鋒火銃隊的火氣也會消散了不少……”

    “小的不是這意思……”

    寇大海雖是隊正,但是因爲身在金雕鋒,是各軍各營的精銳,身上掛了九品下階的品階,比照九品中階的百里復,只是差了一階。

    可是他此際的模樣,全沒了一階的差距,而是做了呆瓜新兵面對着頂頭將軍的情狀,小心,謹慎,但更多是卑怯。

    “那你什麼意思,時時處處,都在指摘着右鋒的不是,既然是右鋒的不是,那就拿了右鋒的人頭……”

    百里復說的聲色俱厲,猙獰着一張面孔,宛似下一刻便要生吞了寇大海一般。

    “平素裏你們就依仗了大蛤蟆和齊大賴子,瞧不起其他鋒隊,顧州城外你們奪了左鋒的糧食,原水縣外,你們拿了我右鋒的軍糧……”

    “百木寨中,是我們生事在先,還是你們欲要拿那些苦命女人做了夜間的戲耍,方纔招惹了右鋒將卒的仇怨……”

    “至於到了王家宅院的第一夜,你火銃隊與右鋒起了衝突,起因可是你們的兵做了地痞無賴的慪人行徑,若不是偷窺在先,右鋒如何肯與你們起了計較……”

    “時下,你卻在抱着委屈,你的委屈何來……”

    “你想你的委屈,如何不想想右鋒的委屈……”

    “老爺坡、八字溝、丁字溝那些地方是我右鋒該去的麼,百木寨該是我右鋒打的嗎,攔截斡狗子探馬的活計,是我右鋒該做的嗎……”

    “我們打了,你們卻來爭搶好處,我們的同族姐妹,你們卻要做了玩物,龍鋒將起了善心,不肯與你們,你們便要打殺了……”

    “滾,即刻你們便滾了,慶州也好,綠安也罷,有多遠滾多遠,這王家宅院是杜掌軍與右鋒安排的將養之所,你等金雕鋒火銃隊本就沒有資格居住……”

    “現下與我滾了……”

    “別別別……”

    一旁被拖來當說客的馮光蔡見龍承烈面色不愉,百里復更是一腔怒火頂翻了屋頂,慌了手腳,不迭聲的勸着。

    唯恐百里復真的吃了寇大海一般,慌忙擋在兩人之間,雙手扶住了百里復的肩膀,轉回頭,卻是一腳輕輕踹向寇大海,

    “百里鋒佐,寇大海可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想入了右鋒之中,適才那些言語,只是想拿着做了本錢……”

    “其實我也是一般的慾念,想就此入到右鋒名下……”

    “此番前來,我們都是爲了入夥……”

    “落草爲寇嗎,說什麼入夥……”

    “爲何……”

    “你中鋒本就與我右鋒兄弟親近,又是同營之中,何必要入到右鋒名下……”

    “何況你雖是八品下階我乃八品中階,但都是鋒將的職銜,你來右鋒,我當如何安置……”

    阻住了百里復的言語,龍承烈冷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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