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趕到的餘燼沒看到武彥的身影,只是瞥了眼那破碎於江中的瓷片,大抵知道了些什麼。
金衣和尚慈眉善目,阿彌陀佛。
菩薩法相有高有低,或低眉順眼,或怒目而視,其中又有四尊菩薩最爲威嚴。
解除衆生之苦的觀世音菩薩,清淨不染的文殊菩薩,行進圓滿的普賢菩薩,以及那地獄不空我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薩。
白井扉間那人死劍卻不退的最後一劍,其實深得他心,冥冥中似乎與那後兩者相契合。
餘燼落於地面之後,不曾言語半句。
雙拳微微一握,一股讓洶涌江水黯然失色的氣機自身體內肆意宣泄而出,撲向以周身爲圓心的四面八方。氣機所至之處,無論是那金衣和尚身後的惶惶金光,還是屹立空中的一尊尊法相,轟然倒塌的同時,金光盡數退去。
慧仁和尚紋絲不動,禪坐於九天之上,甚至只是微微張口,口誦經文,其頭頂便又重新浮現一尊又一尊的菩薩法相。
天地之間,流光溢彩,金碧輝煌,宛若佛陀降世。
數十年來的武道第一人,遇到當世後輩劍修第一人,過去的惡行,今日的惡果,這冥冥中必然的一戰沒想到僅在開始,就達到了讓無數劍修根本難以想象的地步!
餘燼連化真氣爲刀爲劍的招式都不屑一用,身形之快,在朝着四面八方各砸出一圈後,其幻影仍在空中殘留下一抹。
只見那抹拳煞繞過一尊尊佛像,徑直衝向老僧入定般的慧仁和尚。
被餘燼這一拳的拳煞打中之後,慧仁和尚身影不改,只是所坐的位置向後倒滑出去了數十丈。
猛然一跌又一撞之後,炸起平地驚雷無數。
慧仁和尚雙手合十一退再退,只是在他身影不斷倒退的過程中,那尊佛陀法相同樣在不斷髮出低聲怒喝。
問菩薩爲何倒坐,嘆衆生不肯回頭。
若是執迷不悟的衆生,已被這怒喝喚醒,若是那冥頑不化的孽障,也被這低吟喝退。
可朝他衝來的是那苦行百餘年我之初心仍不改的劍修餘燼!
自高而上,從天而降的餘燼轟出第三拳,拳頭端端正正砸向正在端坐着的慧仁和尚腦袋。
這位向來以現世佛陀爲稱的招提寺住持,瞬間砸入地面,那尊佛陀法相隨之轟然倒塌,不復存在。
與此同時,只見江水泛起滔天巨浪,山石崩塌碾做齏粉。
一拳轟出的餘燼穩住身形,不去看那墜入地面的和尚,閉目輕聲道:“五十年春風,五十年秋霜,五十年的夏日冬雪。”
“一百五十年,我從那座小屋中走來,不知是取你性命這麼簡單。”
餘燼扯了扯衣袖,氣機如數盡露。
“既然你這麼想成佛,那我便砸了你那招提寺,踩爛你的八坂神社,斷了你何安一國的佛根!”
“人人難以修禪,人人難以成佛!”
“從此何安這般天地人間,不再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