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看着季桐琳的身影剛剛出來,四哥便衝了進去,隨後,一聲轟鳴,眼前的事物都突然塌陷,激起無數的灰塵,地動山搖,也不過如此。

    季桐琳回過身,看着剛剛自己還站立的地方就變成了一片死地,想着爲了救自己的喬云溪還在裏面,她的淚水便洶涌而出。

    “云溪姐姐!云溪姐姐!”季桐琳大聲的呼喚着。

    步驚羽呆愣了片刻,隨即低頭看了看懷中,那是四哥臨進去之前扔給他的,一隻信號箭。

    他急忙伸手一拉,一聲呼嘯沖天而起,一道白光似乎劃破長空,把暗夜扯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我們用手挖吧!”季桐琳回頭看了看他,目光堅定。

    步驚羽點了點頭,把身上的外袍脫下,披到她的身上,他的臉色凝重,卻一言不發,只是,爲她披衣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平日裏的嘻哈少年突然長大,他很想大聲喊,大聲哭,卻像被一股氣堵住了嗓子,哭不出聲,喊不出聲,只能伸出手,跪在那裏,一點一點的挖。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步驚羽的手指染血,季桐琳的指尖也早已經磨破,兩個人卻誰都沒有停止,腦海中浮現喬云溪和步驚寒的身影和笑意,一顆心像是在苦痛裏沉淪。

    終於,遠處有了腳步聲,那些人快步飛奔而來,白色信號箭,不到危急時刻,不會啓用,距離上一次,好像已經過了十年。

    那些人到了近前,看着在那裏挖着泥土的步驚羽,眼中閃過驚詫,“九王?”

    步驚羽指了指了那片看不出是什麼廢墟,簡短說道:“四哥和四嫂,在下面。”

    爲首的人眼睛一眯,一言不發的一揮手,那手勢在黑夜中如豎起的刀鋒,狠狠落下,後面的人立即行動,分工而做。

    正在此時,首領突然道:“慢。”

    衆人停下,四周風聲微微,隱約從下面的某一個點傳來一聲聲的擊打之聲,首領的眼睛一亮,“在那邊。”

    喬云溪一下一下拍打着石頭,嘴裏不停的在呼喚着步驚寒的名字,那聲音輕輕顫抖,似在冬日裏艱難飛行的蝴蝶發出的微微悲鳴,彷彿那一瞬間,那單薄的翅膀便會掉落。

    頭頂上終於傳來了聲音,像是一線希望,帶着那耀眼的光芒,讓喬云溪冰涼的心剎那回暖,她欣喜的“看”向步驚寒的方向,“驚寒!你聽……有人來救我們了!”

    步驚寒依舊沒有反應,喬云溪感覺自己的心和身體都在一點一點的無法控制的顫抖。

    終於……看到了一線星光,清新的空氣也跟着透了進來,幾乎是同時,喬云溪似乎用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大喝了一聲說道:“快!救他!”

    暗衛們的心頭一震,手上的動作卻在加快,光線落下,喬云溪纔看清步驚寒現在的姿態--他跪在那裏,雙手撐着兩邊沒有倒下的石壁,身子拱走起,把她完全的護在身下,難怪……始終拉不到他的手。

    還以爲是他故意不讓她拉到,而是他的手,根本在爲她撐起那一片小小的生存空間。

    上面落下的雜物、重物都落在了步驚寒的身上,他的那一聲悶哼,就是因爲一塊石頭被炸成了兩半,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垂着頭,已經昏迷了過去,一雙眼睛緊緊閉着,那濃密的睫毛也失去了生氣,像是累極了垂下的翅膀,臉色和脣色都是蒼白,烏髮垂落在腮邊,對比之下是讓人心驚的豔。

    他的一雙手臂仍舊緊緊的撐住,肌肉迸起,像是把全身的力都用在這一雙手臂上,兩膝跪在地上,腰桿卻依舊挺拔。

    喬云溪看着他的姿勢,眼睛裏的淚意剎那奔涌,這一幕帶給她的震撼,她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在她的印象當中,步驚寒即便對皇后也沒有跪過,他如一株挺拔的山頂之松,無論承受什麼樣的風霜雨雪,寧可折斷,也絕不彎曲。

    “快……救他!救他!”喬云溪只會喊這一句,她自覺用了全身的力,在別人聽來卻是模糊的嗚咽,這嗚咽之聲在散在風裏,讓人心驚,讓人發冷。

    暗衛們自然不敢怠慢,快速而謹慎的清理的那些碎石雜物,小心翼翼的把步驚寒擡了出來,他的背上受了重傷,只能趴着,一雙手臂垂落,但還是在用力。

    喬云溪從裏面爬出來,顧不得一身的塵土、滿臉的淚,她踉蹌的衝過去,伸手抓住他的手,一遍一遍的說道:“好了……好了……我們得救了,我沒事了,我沒事了,你放鬆些……放鬆些……”

    她一路踉蹌着,跟在擔架旁邊,不住的在步驚寒的耳邊呼喊,暗衛們皺着眉頭,聽她聲聲呼喚,落淚滴滴,只覺得呼吸也跟着一緊一緊,像是有灼熱的火,燒在心間。

    步驚羽和季桐琳也一路奔跑,跟在不遠處,一行人向着城西而去。

    喬云溪看着這不是回季府的路,知道步驚寒身邊的暗衛一定有自己的祕密住處,她回首看了看跟在後面的步驚羽和季桐琳,停下腳下對步驚羽道:“你先帶着桐琳回季府吧,她今日也受了驚嚇,好好照顧她。”

    “四嫂,四哥……”步驚羽看了看步驚寒,臉上的憂色更濃,心中的那層恐懼一直在縈繞,沒有退去過。

    他早已經習慣了站在四哥的身後,四哥像一雙有力的翅膀,爲他擋開了一切的風雨和磨難,讓他快樂無憂的成長,雖然四哥一直以來嚴厲、不苟言笑,但是,他內心中卻知道,四哥對他從來都是最真心的愛護。

    突然之間,看到四哥那樣沒有意識的昏迷,內心中的恐懼也有恃無恐的快速滋長,穿過他的每一個毛孔,在他的心間一寸一寸的肆意。

    如果……他不敢再往下想,打了一個寒顫,眼睛盯着喬云溪,“四嫂,我懂醫術的,我的醫術很好的,我可以治好四哥的。”

    “我知道,”喬云溪點了點頭,她自然看得出步驚羽心中的驚慌,低聲安慰道:“你放心,你四哥早有安排,那邊也有治傷的能手,你先帶着桐琳先回季府去,桐琳現在也需要你的照顧,我們兵分兩路,稍候你四哥醒了,我便立即差人給你報平安去。”

    步驚羽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季桐琳慘白着臉色,喃喃的說道:“云溪姐姐……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因爲我,王爺也不會受傷的……”

    喬云溪一陣的頭痛,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誰都沒有錯,大家都這樣自責,對事情沒有任何的幫助,不如都安心的盡力的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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